李琅回頭，便看到曦矩木招牌首飾店門口的馬車，有些思索。

一個貌美端莊的男子穿著華美錦衣，身上的珠寶襯得人貴氣肆意，眼底高傲，站在門口，臉上的面紗遮著，看不清臉。

上面的文案不是一般人所能用的。

尾韶看著那邊，兵隊集齊，奴僕圍繞，馬車外觀暗沉卻華麗，沒再繼續看了，回頭看著旁邊的兩個人直勾勾地盯著那邊。

羅文靠近尾韶的肩膀，眉間的碎髮微微遮住眉眼，歪著頭，眼底意味深長地在李琅和那下了馬車的男子。

尾韶看著肩膀上的手，順著她的目光看著，便看見李琅斜著眼睛看著她們，眯著眼睛，脖子上殘留著被擦狠留下來的紅印，清秀的臉上有些不滿。

李琅眉間沉穩，眼睛裡卻透著古板和桀驁，一貫喜歡穿深色的衣裳，氣宇深沉。

“你看這裡和另一邊的情形，雖處一地，卻截然不同，安穩不與。”

“這兔與虎，總歸是不對等的關係。”

“這天就是這樣變得。”

羅文倚靠在尾韶身上，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裡滿是戲謔，杏黃色的衣裳同尾韶的衣裳混著，眼尾上挑，盯著尾韶，似乎想要她說幾句。

尾韶:“……”

“憂笑兩儀，民生尚都。”

尾韶將她扶正，眉眼有些淡然，眼底平靜，淡藍的衣裳襯的人如玉如梅，既溫既豔，白玉的臉上清淺，好看的像一幅畫，嗓音有些啞。

“不管五毒，也不管民治，在其位而不謀其政，你可以去試試這個職位。”

陽光之下，清雋挺拔，冷白的面板襯得人越發軟化了五官，溫和清雅。

尾韶站直身子，一些頭髮跑至衣領上，整個人身上的氣質攻擊性極小，甚至很好欺負，既溫柔又疏離，既憐憫卻無能為力。

“走不走？”

羅文愣住，靠近尾韶的臉，小聲地說，沒管李琅的話，狹長的眸子裡有些暗，盯著那邊，“這應該是景王府的夫主和他的嫡長子。”

“這嫡長子聽說上次落了水，被人救起，之後就死活要退親。”

“那位嫡長子跟李琅有點關係，聽說是前未婚妻夫，後面退了。”

李琅收回視線，看著羅文偷偷摸摸地在那裡講話，皺了皺眉，聲音低沉。

“我走了。”

尾韶回頭看著李琅離開的身影，銀色發冠，一隻手放至腰後，背脊挺直，衣襬微微浮動著。

尾韶微微推開她，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袖子，皺著眉，身上的胭脂味讓她有些難受，身上開始有些不舒服，“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我要去文墨書店買書，你要不要去?”

羅文回頭看著李琅離開的背影，低頭整理了一下杏色衣袍，“去。”

“總歸沒什麼事情。”

尾韶見著李琅離開，回頭看了看那個首飾店，拂了拂身上的褶皺，看著旁邊不著正經的羅文，笑了笑。

“巍驚怎麼樣？”

“聽說她得了重病，如今時日無多，她那兩房妾侍如今尋死覓活，那些親戚上門找事，分瓜田地和產業。”

巍驚是書店的老闆，喜歡遊蕩在青樓和戲院中，店裡藏書無數，被青山書院的學子所青睞，經常光顧。

巍驚性格放蕩，不喜被束縛，納了妾侍，偏偏不娶正夫，端著風流才女的架子，整日裡參加宴會。

尾韶離開了這條街道，朝著記憶裡的方向走著，頭髮上的髮帶懶散地垂釣著。

這條街道地價寸寸金，並不適合書店茶館這種駐紮於此。

街道很長，行人很多。

尾韶和羅文走著路的邊緣，頻頻引來關注。

這條道上，有錢人一抓一大把，尤其是在這俞都，奢靡之地，紙醉金迷，女寵之風興盛，不管男女都想體驗。

羅文皺著眉，臉色有些不好看，感受到別人的視線彷彿直刀插到她身上一樣，讓她暴躁極了。

羅文的臉偏向於幼氣，身上的氣度都是讀書人的儒氣，儘管說的話尖銳，眼睛裡有些桀驁不馴，但到底姿色不凡。

羅文被人攔下，尾韶停頓步子，看著前面的女子，身著黑衣，面相普通。

“我家大人有請，想結識兩位，還請樓上一聚。”

尾韶垂眸看著那女子手上的刀，以及手背上的刀痕，都不似這裡常見的刀。

羅文臉上沉了下來，想誰被強硬攔下說是請人還被直勾勾地盯著都想發脾氣，意味如何，她要是看不出去就是腦子有問題。

俞都女寵之風興盛，她見過不少，如今居然被她碰上，打到她的頭上來。

尾韶扶手按住羅文，修長白皙的手上按著她的肩膀，抬頭望了望。

羅文聲音有些冷，帶著尖銳，“你攔人之前先要看清楚什麼人該攔什麼人不該攔，什麼時候丟了腦袋都撿不回來。”

羅文看著前面的人還是不動彈的模樣，抬頭順著尾韶的動作看過去，便看見一個身著藍色衣裳，外袍藍白灰相布，繡著花紋的女子，臉上皺紋隱隱約約地浮現，眼睛渾濁，五官深邃。

那女子拿著紙票和象徵財力權利的東西，眼神輕浮，看著樓下的人，神色自得地看著，以為她會跟之前的人一樣上來討好蟄伏。

羅文扯了扯嘴角，被她的眼神噁心到了，將手上可觸及的東西朝她扔了過去。

“你他媽的，敢攔老子。”

“噁心誰呢？”

尾韶的目光重新落在羅文的身上，有些震驚，瞳孔縮了縮，瓷器扔在那人身上，額頭上出現了血跡，那女子扶著頭，眼神陰暗，沉了下來，抬手正要示意。

羅文瞧著那血跡，還有出現的人，便立刻拉著尾韶就跑，朝著另外一個方向。

尾韶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亂，身後的頭髮搭在前面。

大路上，刀的反射照進了馬的眼睛裡，便衝撞了馬車上的馬。

紅馬前蹄翹起空中，頭上仰，半邊身子被帶動，馬受驚發出尖叫聲。

羅文回頭看著後面追上來的人，鬆開尾韶的手，看著面前的馬車搖搖晃晃的，受驚的馬衝著那邊過去。

尾韶回頭看著人追來，人很亂，只能看見衣角，尾韶將羅文推到攤販的簍子裡，將旁邊的七彩的長燈放在旁邊。

羅文看著尾韶傻的動作，“你傻了，她們難道找不到我嗎，這樣不是捱打嗎？”

尾韶面無表情地把她的頭按進去，拿東西蓋著，看著小販駕著車正打算走遠離此地，車上很大，簍子就放在上面，看著羅文被帶走，尾韶拿過旁邊的蓑衣和帽子，將錢塞給她。

尾韶抬頭看著那邊的搖搖晃晃的馬車，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