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到發賣，癱軟在地上，只恨自己沒有早點出手。
他難堪地想要收回手，眼底惡毒地看向他，聽見他叫大夫的聲音，譏諷出聲，“若今日你還在那屋子裡待著，我早就爬上了女君的床榻，你佔著女君一人，外面的人誰不說你蠻橫無理，不守夫道。”
“您懷著身孕，只不定女君就在外面吃了野花，也怪得不肯碰您一下。”
這話就像是一根細針一樣插進了他心裡，隱隱作痛，也難拔出來。白著臉的季連予突然冷笑了一下，腦中動了殺念，聲音輕輕地，幾不可聞。
“看來你真是不想活了，誰給你這個膽子來挑釁我。”
話音未落，季連予突然眼前一黑，軟了身子昏倒了過去，被身旁的小侍扶住。
屋內亂成了一團。
突然昏倒的正君被連忙扶到小榻上，阿珂將人全趕了出去。
“快叫大夫過來。”
“既然不是女君的人，那下場可就是正君說了算。”
阿珂冷漠地盯著外面地上癱軟的男人，“把人拉到柴房去，等正君發落。”
男人心裡像是被潑了冷水一樣，發了瘋一樣掙扎，“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妒夫，活該生不下孩子，被女君厭棄。”
“拉下去。”
“去給女君說一句。”
阿珂對著旁邊的人說完交代好，這才進去屋內守著公子。
良久後。
熟悉的簾子映入眼簾，輕紗微微晃動著。
層層帷幔被束起，季連予睜開眼睛，眼底盡是慌張不安，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由於動了胎氣，此刻孩子動得厲害。
季連予這下才鬆了一口氣，依稀記得他昏倒時的疼痛。
屋內充滿著藥味，季連予想出聲喚人，卻毫無力氣。
開啟屋門的尾韶掀開珠簾，走到內室，一抬眸便對上床榻上的人。
“妻主……”
尾韶快步走上去，坐到床榻上，季連予定定地看向她，模樣委屈。
“我夢見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尾韶輕聲安撫著他，將他帶入懷中。
“我未想到我才離開一會兒，你便出了事。”
尾韶握住他的手，淺色的眸子裡緊緊盯著他，懷中的人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抿唇不語。
“阿予何日能相信我，這般篤定我會與他人發生關係？”
季連予張了張嘴，還未說話，眼淚便率先落了下。
“妻主...是在怪我大驚小怪嗎？”
尾韶無奈，“你總能找到其他的話來堵我。”
“現在還疼嗎？”
季連予眼淚一落便停不下來，眼眶通紅，溫軟的臉上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低聲嗚咽著。
她低頭親了親他的眼尾，彎了彎眼睛，十指相扣，“以後我儘量待在你身邊，別哭了。”
“再哭就不好看了。”
季連予微微蹙眉，“真的嗎？”
“所以不要哭了。”
尾韶細細地擦拭他的眼淚，“該喝藥了。”
“以後不要再因為這種事情這樣生氣了，等我回來就好，我來處理。”
“平常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這時候就不動腦了？”
尾韶將藥端來，目光落在他有些蒼白的唇上，示意他伸手喝下去。
季連予一口悶掉，苦得握不住碗。
她接過碗放在一側，拿帕子擦拭嘴邊的水跡。
喝完藥的季連予怯生生地問她，“大夫怎麼說?”
“無事，之後要少動怒。”
尾韶轉頭看向他，笑了笑，溫聲安慰他。
“你要知道，你最重要。”
“哦。”
季連予偏開頭看著自己的肚子，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
瞧他安靜的模樣，尾韶以為自己哄好了他，並且認為這件事情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影響，安下心來如往常一樣陪他。
然而，現在的她完全想不到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她的夫郎開始了哭泣，日日哭，並且每晚入睡前都要趴在她身上聞著有沒有其他的異味，開始疑神疑鬼。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出了門便能感受到那股冷氣。早晨，地上的草坪上開始有了白霜，密密麻麻地分佈在上面。
屋內，季連予仔細瞧著自己為腹中孩兒準備的衣裳，摺疊好放在一塊。
就連平常三天兩頭就要插花的事情也不做了，掰著指頭算日子。
尾韶坐在一側，手裡拿著書，看一會兒便抬頭看夫郎在做什麼。
“日日整理，新衣裳都快變舊衣裳了。”
尾韶撐著手看他，出聲調侃。
話音剛落，坐在床榻上的夫郎扶著腰睨了她一眼，聲音軟軟的，“妻主整日陪我，哪天我便成了舊人，不知何日能聽新人笑?”
尾韶啞然失笑，“不需多少天，你就能聽到了 。”
他摸著手上的衣裳，思量過後放在身側，扶著腰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銅鏡前。
尾韶起身走到他身後，看著銅鏡裡的他眼眶帶點紅，俯身環住他。
“又哭過了？”
“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哭包啊？”
季連予咬唇低垂著眼，支支吾吾否認道，“沒有。”
“我不是個哭包。”
隨著懷有身孕的日期越來越長，季連予也越發粘人，一會兒不見妻主的身影便不自覺地紅了眼眶，非要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才安心，一邊惴惴不安害怕看到厭煩的神情，一邊想要得到垂憐，若能被捧在手心上那就更好不過。
他仰頭定定地看她，微微抿唇，好像被風支配的柳絮一樣有了依靠，離了片刻就不能存活下來。
“已經找好了穩夫，都安排在隔壁院裡，若身子不舒服，不要強忍著。”
尾韶指腹摸著他的側臉，“忍過這些天便好了。”
可真到了那天，最先慌張地卻是尾韶。
晚上，獨自坐在床榻上的季連予低垂著頭思考著，頭髮披散在身後，衣裳也鬆鬆垮垮的，面龐嬌弱卻又隱隱帶著清冷。
燭火明暗交織，黃色的暈影落在他臉上，床頭放著今日處理好的事務。
孕夫精力很少，大部分都是尾韶在旁邊處理，他在旁邊睡覺。
“妻主呢？怎麼還不來?”
季連予抓著旁邊的簾子，眼睛盯著門口，聲音冷淡。
“客人不走，女君自然也脫不了身。”
“聽說是女君的同窗來了，手上還拿著婚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