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烈酒浸喉
這個晚上, 溫嫋嫋在聞辭家裡過的夜,因為她一出那個商業宴會, 就把薄西諺的微信跟電話都拉黑了, 她也不知道他後來到處找過她沒有。
琥珀奢宮的公寓裡,曾經他們婚後一起同居的地方,薄西諺還會回去嗎, 在溫嫋嫋表達了對他的失望跟憤恨以後。
其實一直以來他住在那裡,都住得很不舒服吧。
溫嫋嫋去參觀過他本來住的深灣1號首棟,那裡舒適得像皇宮,晚上還能聽海潮,賞月色。
琥珀奢宮的樓下只有一條小河, 還有一個小公園, 然後就是喧鬧的街道跟商店,格局太小, 根本入不了了頂級富豪的眼。
其實他跟溫嫋嫋同居,他應該一直都同居得很不舒服吧。
不僅住得不舒服, 每天還要藏藏躲躲的,深怕被記者偷拍到。
還有,每天他卸下財閥首腦的身份,還要回來進廚房,親手給溫嫋嫋熬羹湯。
從他的角度想來, 他們同居是那麼不愉快的體驗, 他到底為什麼要騙溫嫋嫋跟他結婚呢。溫嫋嫋在心裡翻來覆去的想。
想到頭皮都發麻以後,溫嫋嫋為自己找到了答案,就是為了好玩吧, 覺得溫嫋嫋單純得像個傻子,能被精明睿智的他這樣逗著玩。
“要是他全充州找你呢?就像霸總小說裡寫的那樣?全程找他逃跑的太太?”
她並不能共情喜歡一個美強慘的人的女生的內心。
原來她嫁給了一個可怕又危險,還一手將諸多的錢勢輕鬆操控的上位者。
“辭哥, 我覺得我真的太傻了。我居然幫著我的閨蜜去釣我的老公。他肯定覺得我是世上最蠢的□□,沒有之一。”溫嫋嫋哭哭啼啼著,把跟薄西諺結婚後的事都告訴了聞辭。
溫嫋嫋以前把團隊夥伴當推心置腹的家人,為了隱婚,她對他們做了諸多的隱瞞。
現在,她發現那些溫柔跟斯文都是薄西諺裝的。
聞辭瞭解溫嫋嫋的脾性,在現實裡,她並不喜歡這一款男人。
“你說。”聞辭輕輕答應。
“嗯,睡吧,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麼,你還有辭哥跟你的團隊給你撐腰。”聞辭哄她。
他們喜歡的到底是溫嫋嫋這個人,還是她的人設呢。
其實,說真的,一個大眾偶像要結婚的話,是不是先要得到這些人的同意呢。
“我不。”溫嫋嫋把頭縮起來,藏到枕頭裡,她現在只想當一隻縮頭烏龜。
每次聞辭幫她接到這種需要女主救贖美強慘男主劇本的時候,她就會鑽牛角尖的問:
這劇本都是怎麼編的啊?女主做錯了什麼,既然這個男人這麼可怕又危險,為何她還要靠近他,愛他跟救贖他?腦子沒事兒吧,受虐狂啊?自己一個人哪裡好玩就哪裡玩去不好嗎?
以前,她跟嫋嫋升起後援會的粉絲們什麼都可以分享,現在她都對他們藏著掖著。
她對她的團隊也是,他們整天挖她跟胡難的料,嘲笑她跟胡難的結婚證都被網友p出來了。
溫嫋嫋迷惑了,一顆心空空的,她現在覺得全世界根本沒人能跟她親近。
浸忘川,下九泉,跳誅仙台,進洗靈海。
“他不會的。”溫嫋嫋回想在海邊的宴廳閣樓裡偷聽到的他說話的口氣,窺伺到的他俊臉的表情。
原來他是個宇宙終極美強慘。
“對不起,我瞞著你跟人結婚了。糟蹋了你好不容易給我立起來的完美人設。”溫嫋嫋細弱的聲音充滿了羞愧。
其實結婚證上真正的男主角哪裡是胡難。
“我出去了,好好休息。”聞辭要把門給她帶上。
“嫋嫋,別想了,快睡吧,有什麼事明早起來再說。”聞辭終於把她哄到勉強不哭了,安排溫嫋嫋睡在他的客臥裡。
聞辭大概瞭解到了,大佬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跟溫嫋嫋隱婚,玩輕鬆夫妻遊戲,婚後一直不告訴溫嫋嫋他的身份。
那樣的薄西諺讓溫嫋嫋覺得他不會在乎這個世界上的一人,一花,一草,一物,包括不會在乎溫嫋嫋。
壞事的人是塗悠,她上趕著要去抱溫嫋嫋老公的大腿,跟溫嫋嫋一起發起全充州找大佬行動,才會導致溫嫋嫋如此大驚失色的發現:
還有溫家,她的父母跟他姐姐,他們也不知道溫嫋嫋跟一個男人結婚了,還是一個從頭到尾都在騙她的男人。
薄西諺出現在她的身邊的時候,極盡溫柔,全是他在為她服務,他顯得平凡又溫情,體貼又浪漫,所以溫嫋嫋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
以前她在仙俠劇劇組演過這種戲碼。
為她關燈之前,聞辭說:“要不,你先給他打個電話,說你在我這裡,給他報個平安,這樣會好一點。”
即使那人是有錢有勢,英俊萬能的薄西諺,大夢初醒的溫嫋嫋依然覺得偷偷跟他結婚是錯誤。
美強慘都算了,美強慘一路美強慘,還一路處心積慮,精明老練的騙她。
還是劇本里的人好,忘記一個人的花樣挺多。
他是那樣冰冷無霜,目中無人。
溫嫋嫋重重嘆了口氣,又想起誅仙台了,到底在哪裡啊,她現在好想跳。
此前一直享受單身的她不能接受是自然的。
“辭哥,我……”走到門邊,溫嫋嫋輕聲喚聞辭,欲言又止。
想起那樣的他,溫嫋嫋現在心裡很疼,揪心的疼,她說:“辭哥,我想睡覺 。”
她一個不慎就拿到了她最討厭的靠近跟救贖美強慘劇本。
“謝謝你們。”溫嫋嫋由衷的說。
她的粉絲,團隊,經紀人,公司都不知道這件事。
現實裡的人,要忘記一個人,談何容易。
想著想著,溫嫋嫋又要哭出來了。
理解到溫嫋嫋此時的所想,聞辭輕輕安慰她:“傻瓜,你只是遇上了真正喜歡的人而已。過幾天他會來找你的。你們會和好的。”
說完,聞步履輕輕的辭退出了溫嫋嫋的房間。
半個小時後,溫嫋嫋睡的臥室裡沒有傳來任何聲響,聞辭想她大概是睡著了。
聞辭的手機響起,一個陌生號碼打來,聞辭想了想,知道是誰,摁了接聽。
“薄總?”聞辭先說話,現在聞辭對對方的口氣恭敬到了極點。
“嗯。”薄西諺低應了一聲,問,“溫老師是不是去你那裡找你了?”
“對。哭了一會兒,已經睡下了。”聞辭說,“小姑娘,以前沒喜歡過人,一下子被你的身份嚇到了,薄總明天好好跟她解釋,她會理解的。”
“好,明天她有沒有什麼重要的工作?我來接她。”薄西諺說話的聲音放得很低,帶著磁性,現在是凌晨一點半,他依然沒有睡覺,他在擔心溫嫋嫋。
他在琥珀奢宮裡等了很久,等她回他們的家,可是她一直不回來。
白崇寧查到了她的行蹤,她去了她經紀人的住所。
“明天嫋嫋要去一家影片網站錄一個綜藝節目。晚上有一個時尚秀,要飛去國外。”
聞辭不知道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言下之意,是溫嫋嫋跟薄西諺明天無法見面。
薄西諺厲聲道:“我可以查到她的行程。你們喜歡娛樂之前在港城的上市,是透過我薄氏旗下的金融公司上市的,我可以讓你們公司股價漲,也可以讓你們公司股價跌。”
“薄總。”聞辭被嚇得後背發涼,覺得溫嫋嫋在發現他的真面目以後,鞋都不要了,光腳奔跑也要逃開他,也是人之常情,誰願意嫁給這種每句話都充滿脅迫的強勢男人。
“我說的是真的,嫋嫋現在在圈內咖位算top了,她每天都很忙。”聞辭坦白。
“知道了。”薄西諺準備掛電話,結束通話前,落重語調說,“這段時間替我好好照顧她。”
“是,一定。”此前從不拿正眼看薄西諺的聞辭連忙答應,畢恭畢敬的道,“之前我不知道薄總心血來潮,到嫋嫋拍戲的劇組散心,一時沒認出薄總的身份,是我不對,在這裡跟薄總鄭重道歉。希望薄總不要往心裡去。以後,我一定會照薄總的每個意思去辦,嫋嫋我一定會安慰她,讓她早點想明白,回到你身邊。”
“嗯。”薄西諺結束通話了電話。
*
深灣1號首棟裡,癱坐在真皮沙發座裡的男人把手機使勁砸在一個靠枕上,心裡有火在努力的憋著,沒處發洩。
唐鬱坐在一旁陪他。
他身上還是穿著出席今晚商會宴會的手工西裝。
將領帶拉松,解開袖釦的定製鑽石袖釦,薄西諺憋火的將昂貴的它們朝落地窗外的沙灘上拋去,他在心裡窩火的想,他媽都是這些東西惹的。
全是毫無用處的身外之物。
如果他只是溫嫋嫋以為的那個家境不好的人,他的人生會不會變得快樂一些。
“生氣什麼呢,哄回來就行了。”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唐鬱不用對他畢恭畢敬的,跟薄西諺是朋友關係的平易相處。
薄西諺在深夜十一點從琥珀奢宮開車回來。
深夜裡,他把他的veyron開得風馳電掣的回到深灣1號,因為白崇寧告訴他,溫嫋嫋去了她經紀人聞辭家裡借宿,不會回來陪他了。
於是,薄西諺明白了,溫嫋嫋不會輕易原諒他。
其實,他早該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但他就是很耽溺於跟她這樣過普通人的夫妻生活下去。
她那麼甜,那麼軟,能讓他渾身豎起惡寒的刺在一天之中總有派不上用場的時候。
“說不定要跟我離婚。”薄西諺害怕的提起今晚這個事態的走向。
“那就離好了。”唐鬱接話,“你現在處的位置,想要找人結婚,還愁沒物件。要不是她那個心機女閨蜜一直想要釣到你,她也不會撞破你今晚在這個商業宴會的閣樓裡跟白崇寧說事。”
“你說得對。當時你他媽哪裡去了?讓你守門,你守的什麼門?”薄西諺把手裡把玩的打火機朝唐鬱扔去,十分生氣,他怪唐鬱守門不利。
“我去查一個竊聽器了,在當時閣樓門口的地毯裡找到的。”唐鬱把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玩意。
“你還是沒被人放過。自己平時多盯著點。”唐鬱叮囑。
薄西諺撩了撩眼皮,對這個叮囑嗤之以鼻,現在他擔心的只有溫嫋嫋要如何原諒他。
他將手裡酒杯的烈酒一口抿幹。
充滿刺激的酒液浸過喉頭,借酒澆愁愁更愁的他發現,沒有溫嫋嫋陪伴的夜晚是這麼悽清。
明明是夏天了,薄西諺坐在這佈置奢靡的恆溫別墅裡,卻覺得十分的冷。
他想起今夜溫嫋嫋用填滿失望跟哀怨的眼神盯著他,哭得滿臉淚痕,顫唞著聲音,說他太壞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她會那樣做嗎。
應該不會吧。薄西諺衷心的希冀。
薄西諺從來都不會喜歡一個人,好不容易喜歡上了,還跟她甜蜜的結婚了,她卻說要永遠離開他了。
薄西諺頹敗的搓了搓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愁苦的將那麻痺神經的汁液灌入喉頭。
天生反骨,不服馴養,拽得不可一世的公子爺回到充州來的第一場滑鐵盧終於來到。
原來,讓驕傲的人認敗也不是不可能。
關鍵是看誰讓他在哪個戰場認敗。
唐鬱笑著撫慰焦躁到極點的男人:“就算不是今晚,她遲早有一天都會知道你的身份。你的確有錯,她是一個人,一開始你卻把她拿來當一個小寵物逗,以後追妻路漫漫,薄大少,且行且堅強啊。”
唐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頹喪無奈的薄西諺。
薄西諺這樣的人不可能是一個戀愛腦,跟他認識超過十年的歐陽悅涵都不曾從他身上得到堪稱男女之情的愛。
但是,溫嫋嫋這個操持著單純天真人設的女明星得到了他的愛。
唐鬱陪公子爺買醉陪得有些久了,喝得受不住了。
他倒還像個無事人似的,一點都沒上頭,還在招呼傭人去地下酒莊取酒來。
唐鬱起身,拍薄西諺肩膀。“別喝了,小心喝死。沒命追老婆回來了。”
夜闌人靜,唐鬱告辭了,“我先走了。明天還要上班,薄總,別做戀愛腦。你絕對不是分手那天雨很大的人。”
窗外漆黑的海潮捲起,以鬧制靜,月色穿過窗戶,落下來一大片讓人感到寂寞的銀輝。
薄西諺已經有多喜歡溫嫋嫋,在這一夜,他終於了有了些許認知。
當她說要離開,他眼底的光全部消失了,他看到的是一個全然黯敗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