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折磨
寧珩對溫雪杳說的最後一句話, 也是最鄭重的一句話是,“阿杳,別為我犯傻, 無論是誰都沒有你重要。”
不遠處,元燁眼底閃過一絲晦暗的情緒,他大步奔上前, 死死拽著溫雪杳的手臂將人甩到一旁。
柔軟的唇畔被牙齒磕破,感受著唇上隱隱的痛感,寧珩緩緩勾起唇角,在與元燁對視時伸手, 一隻手指將唇上豔紅的血跡暈染開。
無聲地挑釁。
元燁怔然一瞬, 猛地便向寧珩揮拳,卻被對方輕鬆避開。
寧珩垂眸, 餘光掃一眼一旁的溫雪杳, 臉上難得露出悅色,不徐不疾道:“七皇子, 你這是發的什麼瘋?連我夫人情難自抑與我親近一番都不行了?”
寧珩幾步走到元燁身邊, 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是不是很生氣,她心裡有我?”
下一秒,元燁用肩膀重重撞開寧珩,像一頭髮怒的野獸,用最原始的赤膊試圖宣洩自己的怒氣。
可他哪裡又是寧珩的對手,不過幾招, 就被人反剪雙手壓在地上。
元燁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再沒有為了強撐顏面而阻止身後的侍衛出手, 反仗著人多勢眾迅速翻身將寧珩壓制住。
就連元燁也根本不會放過她。
就算明明知曉如今這座別院中元燁自以為是心腹的人其實早被寧珩調換,可為了從元燁口中套出那一紙藥方,她什麼都不能做。
溫雪杳氣得渾身都在止不住地哆嗦,分明想控制自己聽寧珩的話,可那雙眼睛就是忍不住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被人拖走的他。
於是她只能看著自己的夫君任人擺佈,而她更如一隻斷線的風箏般被人牽著線,牢牢掌控在手心。
下一秒,元燁不由分說便命手下將寧珩往遠處廊下拖,儼然是一副要將他綁在柱子上的打算。
她以為躲在寧府的背後就真的是改變命運了麼?不。
不僅溫遠山不會放過溫家。
溫雪杳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如此的弱小,她滿心絕望只能看著寧珩被人用麻繩一圈圈纏住四肢,牢牢捆在廊下的圓柱上。
溫雪杳心中的恨意瘋漲,原來這世間,便是你放過他,他也不會容你。
寡不敵眾,寧珩很快就被幾個侍衛牢牢桎梏住。
她的軟弱與動搖只會害寧珩與季子焉以身涉險的籌謀滿盤皆輸,更是賭上了萬千身染疫病的尋常百姓的性命。
她怎麼會寄希望於在魔鬼的窺伺下安穩度日?她還是太天真了,元燁根本沒有心,甚至連人性都鮮少,這樣的人,你又如何相信他會因前世的錯誤而心生愧疚?
就在溫雪杳準備哀求元燁時,寧珩像是預料到她的心思,嘶吼怒聲叫了一句“阿杳。”
往往只有你死我活這一條路。
她的手臂被元燁死死攥住,任憑她拳打腳踢,對方都絲毫不為所動,笑得像個魔鬼般,陰狠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可她什麼都不能做。
溫雪杳雙目通紅,想擺脫元燁桎梏的手腕都幾乎錯破一層皮,但依舊無法甩開他。
僅僅兩個字,便讓溫雪杳徹底粉碎方才的想法。
那些侍衛全副武裝, 七伏酷暑天卻皆是一身勁裝並以長紗遮面,手上還套著羊皮手套。
在刺眼的陽光下,漆黑的皮面折射出詭異的弧光。
“阿杳,別看。”寧珩怒吼的聲音都在發顫。
她發狠一口咬在對方攥著她的手腕上,沒想到卻換來對方更嗜血猖狂的笑。
若她今日跪於元燁腳下,那才真是折斷寧珩的脊骨。
所以他就算自己受傷、受辱,也不願她低聲去求人。
溫雪杳被人束縛著雙手無法動彈,於是只能一聲又一聲地哭喊地喚著:“夫君.夫君”
少女的泣音撕心裂肺,眼淚瘋狂地順著臉頰流淌。
她的哭聲一聲更高過一聲,彷彿有道不盡的千言萬語,無一不訴滿痛心與悲涼。
元燁胸腔中的怒意登時到達了頂峰,他甚至後悔答應溫雪杳帶她來看寧珩。
忍耐到極限,他忽地伸手一把捂住溫雪杳的嘴,便將她往屋外拖。
毫不他遮掩自己的怒意,冷冽的唇貼近她:“你越這般心疼他,我就越忍不住想折磨他。”
說完,他再不管溫雪杳如何掙扎,直接一掌拍在她後腦將人擊暈。
安靜下來的剎那,元燁將人攔腰抱起,臉上終於露出滿足的笑意。
他再沒有多看遠處被人捆綁在廊下的寧珩一眼,轉身抱著溫雪杳快步離開。
元燁將人放在床榻上,屋裡安安靜靜,再沒有嘈雜的聲響。
平靜安詳的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元燁半跪在床榻前,心喜這得來不易的獨處。
他貪婪的眼神細細描摹著少女的眉眼,似乎只有她安靜昏睡之後,在自己面前才會這般乖巧。
前世他想做溫雪杳唯一的依靠,可她偏要固執,家破人亡都不肯求自己。
元燁想不通,那時她都要淪為階下囚,早已不是什麼溫府小姐,怎麼還能那般高高在上。
為什麼,她就是不能乖順些,好好仰視他、依附他做一朵嬌花。
元燁靜靜伏在床頭,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兩世都想得到的人。
熬了大半夜,還是等來了最壞的結果,溫雪杳果然感染了疫病。
他突然惡狠狠看向溫雪杳那張腫脹的紅唇,上面的口脂斑駁,滿是被人吻過的痕跡。
只消一想,方才院中的發生的一切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隨即,他渾身的血液都彷彿被灼燒,霎時沸騰。
膝蓋抵著床頭,元燁跪在地上,一手抱住溫雪杳的腦袋,一手狠狠蹭掉她唇上殘餘的口脂。
等淡粉色飽滿的唇被人生生擦掉一層皮,少女緊皺著眉頭被疼醒,元燁才像是得到滿足,快速收手。
溫雪杳一睜眼,就看到元燁近在咫尺的臉,再聯想到唇上詭異的灼燒感,她面上露出不可置信地震怒。
瞧著溫雪杳的表情,元燁便猜到她多半是誤會了自己趁她昏睡時對她做了什麼不軌之事。
但是他並沒有解釋的慾望。這一刻,他心中有一股隱秘的筷感,就是想任她誤會。
於是,元燁曖昧地用手觸了觸自己的下唇,將手上擦掉的口脂蹭到自己的唇邊。
等做完一切,他好整以暇笑著看向溫雪杳。
然而下一秒,根本不待元燁反應,一記響亮的耳光便震聲落在他臉上。
清瘦的臉頰登時浮現紅痕,他隨著對方掌摑的力度依舊保持著臉微側的弧度,像是許久才從這一巴掌中回神,他用舌尖頂著臉頰內的腮肉。
笑道:“小姐為何打我?”
溫雪杳覺得自己又一次低估了元燁可恥的程度,她沒回話而是快速坐起身低頭檢查著自己的著裝。
視線在觸及手腕上的紅點後,她的動作忽地頓住。
少女揚起細瘦的手腕,將腕上的紅點昭示於對方面前,語氣冷淡到聽不出絲毫情緒,“我染上了疫病。”
元燁的目光從溫雪杳的臉上移開,最終落在她抬起的手腕上,眉頭皺得死緊。
還沒等他說話,就聽溫雪杳忽地笑道:“也好,如此我便陪我夫君做一對亡命鴛鴦。”
她清楚如何能刺激到元燁,便專門挑了能夠激怒他的話去說。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燁猛地一手拽起溫雪杳的手腕,直將人拽得不得不跪在床榻邊。
他眼中笑容諷刺又陰狠,“亡命鴛鴦?小姐,你不是都知道我有治療疫病的方子麼,我又如何會看你死。”
溫雪杳用力想從他手中掙脫,最後掙扎無果,只能盯著他平靜道:“你既然要我夫君死,我也不會一人苟活。”
“是麼?”元燁臉上的怒色險些裂開,“可我偏不會讓你死。”
“你想尋死,想陪他一道上黃泉路?我告訴你,你休想!”
“我就是要讓你們天人兩隔,不僅如此,我還要讓你忘記他,讓你乖乖代替溫初雲活著,以一個庶女的身份嫁給我!”
說完,他拂袖一揮,快步走到外間。
不多時,他拿著兩張紙分別交予兩個侍衛。
先指著其中一人道:“你去城南,將這藥方上的藥抓來。”
等那人走後,才又吩咐另一人,“你去城北。”
他將一半的藥方塞進那名侍衛手中,餘光朝著屋內掃了一眼,冷聲命令道:“快去快回,不可耽擱。”
等兩人走後,他臉上才露出笑意,駐足於門外重新整理過儀表,二度踏入門內。
還沒等走進裡間,就看到溫雪杳眼中明晃晃的防備,頃刻間,元燁只覺心裡一刺,本想走近裡屋的腳步忽地一頓,止步於外間。
鼻腔中冷哼一聲,心道他此時實在不必過多招惹她。
待他所等的法師趕來,對方自有法子抹殺溫雪杳過往的記憶。
幽深的眸子落在指腹沾染的口脂上,他又何必急於一時?
總之他們一個都逃不過。
季子焉得死,寧珩也得死。
等除掉他們,剩下的螻蟻又如何與他對抗?
他想要的,不論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亦或是人心。
一切,都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