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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秘密

第三十六章 秘密

如今除去與海國的戰事外, 四方戰亂基本平定,官家意欲收權,掌握重兵的盛家就成了他最大的威脅。

雖然卸磨殺驢的事屢見不鮮, 可溫雪杳還是不免為此感到一陣心寒,曾經為皇室打天下的將領,在戰事平定後卻被官家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委實令人唏噓。

但她似乎也因此隱隱明白了什麼。

看來若要想扭轉溫家上一世的結局,僅憑逃避是遠遠不夠的,還得想別的主意。

溫雪杳一時想的出神,就沒注意到寧珩喚了她兩次, 直到對方的手指觸了觸她的臉頰, 她才回神看他。

寧珩抿了下唇,“阿杳, 我將此事告知與你並不是想讓你為此憂心, 只是在某些事上,怕你不懂才想的給你提個醒。至於旁的事情, 都有我在, 你是我的夫人,岳父與舅兄是你的親人,自然也就是我的。”

溫雪杳心中一暖,懸著的心像被人捧在手中,細膩的安撫起她不安的情緒。

在這樣溫柔的坦誠相待下,她的目光也不由變軟。

寧珩溫柔地模樣, 真的很難讓人不為之心動。

溫雪杳覺得,若再這樣下去, 自己遲早陷入溫柔鄉中。

就在身前人抬手拂下床帳前,她閉著眼小聲提醒:“阿珩哥哥,蠟燭。”

這樣想著,他俯身將埋首在自己懷中的少女一把抱起。

但就在她心中的防線潰散之前,單推屈膝跪在床邊的人忽而俯身輕吻她顫唞的睫。

他緩緩俯身,遮住春.光。

斷斷續續的囈語聲從兩片緊密相印的唇縫中溢位,寧珩理智回籠,壓下心中的躁動。

在僵持的寂靜中,她險些要抵擋不住,羞憤欲死的做出妥協。

還不能太過,否則會將人嚇到。

騰空的瞬間,悶熱的屋內傳出一聲驚呼。

兩人視線糾纏, 不知從哪一刻開始,清明對視的目光竟逐漸生出些許旖旎情緒。

兩人十指交握,少女的手被壓在頭頂上,黑暗中,青年的手背青筋凸起。

她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找回底線,“不行,阿珩哥哥,不能在這裡,去床上。”

緊接著,溫雪杳攥著寧珩胸.口衣襟的手愈緊。

寧珩喉結一滾,視線落在少女嬌豔的臉上,猶豫良久,啞聲道:“杳杳,今夜可不可不熄蠟燭?”

事後,溫雪杳滿身疲憊,沉沉的墜入夢中。

察覺對方將手掌緊緊貼在她腰間,且那雙手隱隱有向下的趨勢,溫雪杳臉一紅,小手抵著對方胸膛擺出一副拒絕姿態。

溫雪杳只覺呼吸逐漸急促,而氣管裡的空氣卻愈發稀薄。

她定定抬眸凝視他,胸腔裡燙得厲害。

暖意融融的屋子裡,溫度不斷升高,寧珩突然捧起溫雪杳的下頜便將吻落下來。

溫潤的嗓音剋制道:“不必緊張,若是杳杳為難便算了。”

溫雪杳的心霎時一亂,手心汗水溼成一片,她強忍著羞赧咬住下唇。

說完,不待她反應,便起身熄滅了屋裡燃著的蠟燭。

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做夢,尤其是自打清楚自己是重生而來後。

這一次的夢,光怪陸離,令人分不清真假。

夢裡,她被溫初雲丟進破廟、毀掉容貌。

奄奄一息、已經瀕死之時,她竟看到元燁從風雪中跑來,不顧一切地將她擁進懷中。

她的體溫漸漸冰冷,撥出的氣息越發淡薄。

直到她的手臂從身側垂落,在寂靜的空氣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再沒有抬起來。

抱著她的人靜靜盯了她許久,然後起身,瘋了般在大雪紛飛的郊外山頭慟哭謾罵。

從黃昏到夜幕,又從夜幕到清晨。

緊接著她眼前的畫面一轉,一雙冰冷、沒有絲毫溫度的手掌愛撫般滑過她僵硬的臉頰。

她的屍體被裝入靈柩,在漆黑的靈柩對面,元燁渾身是血,被人用鎖鏈扼住脖頸,纏繞在身後的鐵架上。

弱小狼狽的好似旁人粘板上的魚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溫雪杳看不到那人的臉,只依稀覺得那人身影似乎分外眼熟。

可沒等她思考,就看到三尺長的黑色軟鞭狠狠甩在元燁身上,元燁渾身再不見一塊好皮。

黑影鬆開束縛元燁的枷鎖,後者就仿若爛肉一般,明明瀕死,卻還想往睡著溫雪杳的靈柩趴。

口中還唸唸有詞叫著她的名諱,一雙眸子盛滿愧疚看向她。

夢境中,溫雪杳瞧著離她越近的人,心中一陣作嘔。

“元燁.”

你真令人感到噁心。

床邊,青年半張側臉陰沉,黑眸晦暗。

寧珩將人抱起,用浸溼的帕子為她一寸寸擦過汗溼的身.軀。

少女睡得昏沉,直到胸腔裡的氣息被人掠奪得一絲不剩,她大口喘.息著從夢中驚醒。

在她憋醒前,始作俑者早已坐直身子,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

青年的面容柔和,用指尖挑開她被水浸溼而緊貼在額頭的碎髮。

須臾,溫聲道:“阿杳方才做夢了?”

溫雪杳還沒緩過勁來,遲鈍的點了點頭。

“夢到什麼了,怎麼嚇出一身冷汗?”寧珩輕飄飄掃一眼少女似陷入回憶的茫然眼神,漆黑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縷陰沉的情緒。

“噩夢?”他問她。

溫雪杳嗯了一聲。

“夢到什麼了?”

話音剛落,溫雪杳的臉色霎時蒼白無比,她抿著唇沒說。良久之後,又漸漸冷靜下來。

除夕之夜,那夢境中所發生的事委實晦氣,她不願意影響寧珩的心情,乾脆忍下不說。

“也沒什麼,就是夢到了一條毒蛇非纏著我。”

“原是如此。”寧珩淡然點頭,輕拍溫雪杳後背,“原來是夢到了蛇,也難怪你會驚出一身冷汗。”

話落,青年將人重新擁入懷裡,“沒事了,睡吧,不會有蛇了。”

“就算有,我也會替阿杳將其捉住,然後殺它。”

溫雪杳因這句話身子下意識一抖,抬眸,剛好對上青年溫和的眼。

等等。

溫雪杳突然一驚。

她為何覺得,那夢境中鞭打元燁的黑影竟會和寧珩這般像。

在意識到自己竟在夢中將溫柔的寧珩想象成那般可怖的人後,溫雪杳更覺得荒唐無比,連忙甩了甩腦袋,徹底將那離譜的噩夢從腦海中抖落出去。

溫雪杳重新入睡,一旁的寧珩卻有些睡不著。

早在二人結婚前,溫雪杳忽然同意不再與他退婚後,他就因太過興奮,以至於竟忽視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她為何會突然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化?

不僅忽而認清元燁的真面目,還與對方劃清界限,甚至在那人回來後,依舊避他如蛇蠍。

早在溫雪杳下江南時,寧珩便從探子口中得知了她對元燁的心思,道一句情深不悔也不為過。

可她卻像是突然有一天便轉了性,眼裡再沒有元燁。

這段時間寧珩一直沉溺於兩人大婚帶給他的快樂中,卻連造成她變化的原因都忽視了。

黑暗中,傳出青年的淺聲呢喃,“阿杳,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

****

後半夜,溫雪杳一夜安穩無夢。

一睜眼,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身側人果然還在熟睡,溫雪杳這次沒再吵醒他,一回生二回熟,她輕巧地從身側伸展的身軀上跨過去。

她穿好衣物,簡單地收拾過髮髻,繼而去到隔壁耳室。

溫雪杳將熱水叫到耳室,梳洗完畢後,讓小暑去小廚房傳了今日的早膳,又折返回屋。

屋裡的寧珩剛醒,聽到動靜,幽幽抬眼望過來。

他招了招手,聲音是早晨初醒後的暗啞,“怎麼今日這麼早便醒了?”

溫雪杳的臉紅了紅,其實她一直就有早起的習慣,只不過是與寧珩成婚後,早晨時常被他纏得緊,才頻頻同他一般晚起。

她如今已經摸清寧珩的習性,他每日從頭到尾都要換一套新的衣裳,臨走時還要從家帶一身到皇城司。

是以都不用他提醒,她便主動從櫃子中幫他取出兩套新衣。

寧珩趿著鞋從床邊站起身,滑落在腰間的被子被人擱到床尾,視線往溫雪杳手中的裡衣上一掃,默了默後道:“我昨日穿的那件呢?”

昨日?溫雪杳反應過來,寧珩口中所說,應是她專門為他縫製的那件裡衣。

“可是那件昨晚你穿過了,有些髒.”且她儘早是在床邊將那件裡衣找到的,胸`前的衣襟被她捏的皺皺巴巴的,似乎還沾染了昨夜的氣息,委實無法再穿。

寧珩面上露出一絲惋惜,似是輕嘆一身,才稍顯不情願地張開雙臂,換上另一件裡衣。

他的視線在床上掃視一圈,沒瞧見昨夜所穿的裡衣,問道:“昨日你送我的衣裳,可是被下人拿去洗了?”

溫雪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方才醒來後,順手拿去隔壁耳室了,還沒來得及讓人收拾走。”

聞言,寧珩點了點頭,神情一鬆,淡聲道:“待會兒你讓人將那件衣裳交給十一就好。”

“不用差丫環洗了?”溫雪杳不明所以。

寧珩搖頭,“那些丫環笨手笨腳,萬一洗壞了,還是我.”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垂眸看向身前正仰頭聽他說話的少女。

良久,才將未完的話說清,“還是我讓十一去洗吧。”

“讓寧侍衛洗”溫雪杳驚愕道:“會不會太委屈了寧侍衛,這樣的小事,還是交給府裡負責洗衣的婆子丫環去辦吧。”

“委屈?”寧珩聽出溫雪杳對寧十一的袒護,長眉輕挑。

稍頓,繼而道:“不會,洗衣這事他喜歡的緊,阿杳便不必替他操心了。”

聞言,溫雪杳更是震驚。

瞧著寧侍衛每日跟在寧珩身後也算是威風凜凜,儀表堂堂,卻不知,他竟有這般奇特的喜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