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破了，沈家軍與黃衣軍撞在了一處。

通道里擠滿了人，兵器與兵器互相碰撞。沈言帶著千軍萬馬，踏過這紫禁城的遍地汙濁，猶如鋪天蓋地的陰雲，將黃衣軍兜頭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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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蹄所過之處，踏起無數的泥浪，刀劍橫飛之際，鮮血迸濺淋漓。

慕容慶在天邊的火光中知道了慕容淑的結局，悲從中來。他知道沈言為人深沉狠厲、睚眥必報，絕不會放過自己，要想活命，只能死戰。身上的汗如泉水一般湧出，他用手胡亂抹了把臉道：“譚哲呢？叫錦衣衛前來幫忙。”

角樓上計程車兵早就發現了錦衣衛的叛變，並將訊息送過來。慕容慶身邊的親兵被嚇得六神無主，一時間忘了報告，此時慕容慶提起，那親兵才想起來。親兵不敢看慕容慶的臉色，低著頭結結巴巴道：“指揮使……指揮使他……”

“你他媽倒是快說啊！”

親兵橫了橫心，豁出去了：“指揮使叛變了！”

慕容慶腳底一滑，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雨水裡。他怎麼也想不到，譚哲那個窩囊的性子竟然會和沈言一塊兒“造反”。他主宰朝堂這麼多年，自以為操控著所有的人，但西廠出了意外，錦衣衛也出了意外。

宗廟臥虎藏龍，每個人都戴著面具。

慕容慶被捧著太高，站在雲端上俯瞰地面總歸有些模糊，更何況譚哲藏得那樣深，絲毫沒露出破綻。

慕容慶不是沒有懷疑過紫禁城裡有內鬼，但在查到劉威之後戛然而止，他殺了劉威抓了魏金玲，以為那就是勝利。

他在發現密道時有多麼慶幸，大張旗鼓地進行了封堵。現在想來，不過是一場笑話。慕容慶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拳擊打在牆面上，血水順著牆壁流了下來，他卻渾然不覺。

街道上回蕩著他不甘的呼喊：“我慕容慶位居首輔，執掌國zheng近二十年，輔佐沈家天下，不可謂不盡心盡力。今卒困於此，此天之亡我，天道不公，我又何懼？今日固決死，願與諸君快戰！”

這一番大義凜然、不懼生死的話激盪著人心，黃衣軍士氣高漲。“決死快戰！決死快戰！”的吼聲此起彼伏，響徹了整片天空。

慕容慶的奸險不止於此。

他知道沈言的軟肋在哪裡，向身邊的副將作了個手勢，那副將領命，竟然開始屠殺百姓。睡到一半的百姓被戰火擾醒，攜了妻子兒女想要逃出城去，沒想到剛走上大街，就被黃衣軍殘忍殺害。

黃衣軍厚顏無恥，在街上大喊：“叛軍屠城啦，叛軍屠城啦！”

城中亂作一團。

汪有恨得牙齒都要咬出血來，雙刀亂舞，殺掉幾個擋路的黃衣兵，忿忿地罵道：“慕容慶，老子ri你全家！”又拍馬往沈言身邊疾趕，撕扯著嗓子道：“督主，怎麼辦撒？”

人太多太亂，擋住了汪有的去路；黃衣軍的吼聲與百姓的啜泣聲太過嘈雜，汪有的聲音被淹沒了。

亂軍之中，沈言想到了慕千雪。他勒緊韁繩，隔著雨簾與慕千雪對視了一眼。那一眼裡有太多的東西，只有真心相惜的人才能看懂。慕千雪點了點頭，縱馬奔向了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