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有人添柴,將劉嬪和龍胎的死變成了一把火,慕容家與戶部多年沆瀣的情分,被燒得一乾二淨。
劉銀怎如此愚鈍!
太后被他看得心中有氣,面上卻得擺出同樣哀痛的樣子:“劉嬪與腹中龍胎乃是皇上與哀家的至親,皇上與哀家心裡的痛,一點兒也不比劉愛卿少。劉愛卿放心,皇上與哀家定會徹查此事,將那賊子抽筋剝皮,給劉家一個交代!”
劉銀作揖道:“如此,臣謝過太后。” 雙手垂下的時候,官服的寬袖甩起一陣風。
他這分明是在不滿和抗議。
狗咬狗。利益鏈的斷裂如瓷器上攀爬的裂痕。
徐公公聞不慣劉大人身上的火藥味兒,出來打圓場道:“劉嬪娘娘的貴體,是小太監興安發現的。”
轉頭請示皇帝:“皇上,不如立即傳召興安,將剛才發生之事重新陳述一遍。”
皇帝點了點頭。
徐公公扯著嗓子衝門外喊:“傳興安。”
興安被帶上來了,整個人都在哆嗦:“回皇上,回太后,奴才方才去井中打水,見到水面上浮著一塊絹紗。奴才覺得有異,立馬稟報了千戶大人,千戶大人著人來撈,撈起的竟是劉嬪娘娘。”
興安口中的千戶,就是長著一雙狐狸眼、貌美絕倫的沈言。
沈言就站在他身後,白皙修長的雙手端著個木盤子。木盤子上,躺著一粒色澤瑩亮的珍珠。太后只看了一眼,就確定那是從慕千雪衣袖上掉下來的。她冷笑了兩聲,道:“沈千戶好本事,短短時間就查到了鳳儀宮。”
言外之意是沈言故意構陷,早就設好了局。
沈言平靜道:“奴才只是運氣好,在冷宮外偶遇慕姑娘。慕姑娘行色匆匆,頗為可疑。”
太后怒道:“狗奴才,僅憑一面之詞就想栽贓!”
沈言不卑不亢,抬了抬手中的木盤:“此珠已交由司珍房檢視,確定是慕姑娘之物。人證物證俱在,臣不敢妄言。”
太后道:“定是有人栽贓。”
皇帝咳嗽了一聲,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徐公公照顧慣了,趕忙上前去扶。皇帝揮了揮手,示意不用,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慕千雪身邊,寒氣森森道:“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慕千雪抬起眼睛迎著皇帝,道:“民女沒有做過。”
皇帝臉色陰沉:“是誰指使你的?”
無錯書吧慕千雪還是那個答案:“民女沒有做過,又何來指使?”
皇帝瀕臨發怒的邊緣:“你去冷宮作甚?別告訴朕,你是去看那裡衰敗的風景!”
慕千雪的雙腿已經跪麻,卻仍不肯低頭:“民女是被白狐所誘,循著蹤跡而去。”
“呵……追到了嗎?”
“沒有。”
這個答案令皇帝感到出奇憤怒,他暴躁不安,走到右側的殿柱旁,重重地捶了一拳道:“妖言惑眾!宮中貴人婢僕無數,他們都沒見著白狐,偏你一人見著了,啊?”
鳳位上的太后突然拍掌笑了起來,眼淚都笑出來幾滴:“兒大不由娘,養兒不如親生兒。要怪就怪哀家命裡無子,將皇上當做親生兒子一般撫養長大。到底不是血脈相連,輕易就能被人鑽了空子。不如哀家自請住進冷宮,也好斷了皇上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