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原先並不姓沈,而是姓張名焱,他能有今天,全仗了皇上寵愛。左右是和我們一樣沒根兒的,太后仁慈,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猶如晴空劈下一道閃電,慕千雪呆若木雞。
那個狐狸般貌美的男子,竟是被皇上親自下令斬了全家,又毀了他男兒身軀的張焱!若他是個愚忠或軟弱的男人,倒有可能愛上皇帝;可就在剛才短暫的交鋒中,慕千雪聞到了野狼的氣息。
他們本是同類,一靠近便知危險。
慕千雪感到大事不好。
她下意識地在身上摸索,發現衣袖上少了一顆裝飾用的珍珠。
她被沈言算計了。
太后需要一條聰明聽話的狗,惹是生非的不在其列。
慕千雪站在鳳儀宮的水池邊吹了一會兒風,直到思緒足夠清晰,才動身進入殿內。
“太后。”她俯首跪倒,“劉嬪死了。”
“什麼?”大權在握、氣定神閒的太后第一次露出震驚神色,她臉上的妝容端莊依舊,眼角卻逼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皺紋。
劉嬪的孩子是皇帝的指望,更是她的指望!
皇帝身子不中用,指不定哪天就突然駕崩。太后要想坐穩現在的位子,就必須“挾幼帝以令朝臣”。只有江山還是沈家的,她才可以名正言順地做她的天下之主。
太后的兄長、內閣首輔慕容慶雖為群臣之首,權力滔天,可現在皇子沒了,皇上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一旦沈氏絕後,群狼將雄起而攻之。
那把萬人之上的龍椅帶給人的誘惑太大。再厲害的老虎,也架不住貪婪的狼群。
但,震驚只是一瞬間。太后到底是處於政治漩渦中心的人,很快便恢復了冷靜。她微眯著眼,用她那浸淫後宮與朝堂十數年的眼睛看向慕千雪:“說出你的對策。”
無錯書吧不是詢問,是篤定。
慕千雪眼裡有寒芒閃爍:“敵在明我在暗,表面看來,那一方才是操控局勢的人。既然他們風頭正勁,何不成全他們。他們想要拉雪兒入泥潭,藉此打壓太后,雪兒非但不反抗,反而還要順從地跳下去。我陷得愈深,他們便愈自覺計劃完美。人一旦覺得自己無所不能,離失敗也就不遠了。”
太后像是第一次認識慕千雪一般,從頭到腳地將她審視了一遍。滄桑的嘴角露出滿意的神色,執起她的手道:“雪兒,累你受苦了。”
慕千雪嘴角噙笑,搖著頭道:“雪兒不辛苦。能夠效忠太后,是雪兒的福分。”
太后老謀深算,未必不知此法。但她年歲上去,逐漸覺得疲憊。她需要有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替她分憂。顯然慕千雪這顆棋子已經成熟,可以隨心使用。
她當然知道慕千雪所指的福分是什麼。今日皇上若聽信讒言嚴懲了慕千雪,來日真相大白時便只有愧疚。現在的怒氣越大,以後的愧疚便越多。再則慕千雪身份特殊,是慕容家的遠親,為了給慕容家一個交代,他非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