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盈還未醒也不做打擾,幫忙把被子掖好起身離開,但還是派人守在了外面。
每次寧遠舟有事出去後,他找的代勞人都是錢昭,但現在的錢昭根本不適合做這件事,摻雜太多感情終究不是好事。
顧星雲清楚,朱衣衛收買胡太監,柴明戰死天門關,孫朗他爹的死等等都是他憎恨的理由。
可是這次她仍不想與錢昭一起對任如意下手,只因她願意想相信自已的判斷。
到了議事堂見幾人都在,在等寧遠舟回來,在等一個理由。
“站著不累嗎?”
元祿和於十三聽後對視一眼隨後趕忙找個位置坐下等候。
顧星雲看了對面坐著一聲不吭地兩人一眼,緊接著將胳膊搭在桌子上,頭搭在手上繼續補覺了。
這裡又沒有她的房間,昨夜又在楊盈那陪了一晚上,就算後來睡著了也睡的並不安穩,所以來這是為了補個覺。
沒想到會他們也在。
又過了一刻鐘,寧遠舟回來了。
“她還活著。”
錢昭繼續坐在位置上,孫朗起身迎接但聽到寧遠舟的話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弄清他心中的問題。
腳步聲響起時顧星雲就被吵醒了只是她懶得動便也沒換動作,閉著眼去聽寧遠舟向幾位解釋。
“寧頭兒,你下達過的任務我孫朗從來沒有違抗過。但這一次,我不懂你。”
寧遠舟等孫朗說完又看向了元祿。
“你沒發話,我啥也沒說。”元祿昨日回來後就算想說也沒人可說。畢竟顧星雲雖沒開口禁止不許提及此事,但還是讓眾人不敢再開口問一句。
錢昭也在這時發話了。
“給我一個解釋。”
寧遠舟的視線又轉向了錢昭。
開口解釋:“第一,如意的確是朱衣衛的前左使任辛,但是五年前因遭人陷害不得不假死離開。
“第二,是我主動找她合作的,她負責教授殿下關於安國的一切,我幫她復仇。
“第三,我已經反覆確認過,她手上的確有幾條六道堂的人命,但都是趙季的親信黨羽,她跟我們使團裡的所有人都沒有仇怨。”
孫朗聽後嗤笑一聲,這些算什麼,那些死在朱衣衛手裡的千千萬萬的弟兄們又怎麼沒有仇怨。
寧遠舟見狀繼續說道:“這六道堂也好,朱衣衛也罷,我們都是那些掌權人的工具。很多事根本無法順從本心,你們應該都明白。
“第四,她扮成天璣分部的朱衣衛只是為了查明她仇人的下落,並沒有出賣使團的任何秘密。”
寧遠舟的第四點讓於十三不解。
“她明明以前就是朱衣衛,現在還要扮作朱衣衛?”
寧遠舟還沒給於十三解釋,錢昭便又開口說道:“一句和我們幾個沒仇沒怨就算了,孫郎的爹、柴明還有之前各道的弟兄們,有多少人死在安國人的手上,你算過嗎?”
顧星雲心裡瞭然,知道他一定會提及孫朗的爹,提及他的弟弟柴明甚至千千萬萬的弟兄們,他們確實死在安國人手上,但這又怎麼代表就是任如意所為?
更何況就算有任辛的手筆,那也是兩國之間在這帝位上的人他們要做之事。
身為臣子誰敢不從?
寧遠舟:“她不是安國人,當年也是被賣進朱衣衛的,身不由已。各為其主就是間客的命,難道我們沒有殺過朱衣衛的人嗎?”
錢昭盯著寧遠舟,站起身說道:“朱衣衛盜走軍情,在天門關戰場上戰死的將士們又何止上萬!
“要不是他們造謠栽贓,柴明又何至於在戰死之後不得不揹負叛徒的罵名!”
錢昭的話讓顧星雲有一時恍惚,他說的沒錯,若不是朱衣衛他們的造謠栽贓,柴明他們本是英雄,現在卻成為了叛國之賊。
她放在腿上的另一隻手握緊了些。
寧遠舟:“害死他們的是朱衣衛嗎?難道不是出賣軍情的胡太監,要不是聖上戰前聽信讒言,貿然迎敵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剛說完,錢昭就拽住了他的領子。
幾人看到後想要上前但又不敢輕舉妄動,聽到動靜顧星雲也只能抬頭看看情況,抬眸就看到錢昭拽著寧遠舟的衣領。
“你竟然為了她質疑聖上!”
無錯書吧顧星雲聽到這話不知該笑他天真還是笑他演的太好,她不相信柴明與他也會斷了書信往來,更不信柴明是不通政事的人。
他怎麼可能不會告訴錢昭聖上的所作所為?是!不能全怪楊行遠,但若不是他的貪功冒進也不會如此;若不是趙季自費耳目同樣也不會如此……這些錯是多人造成的,為何要全怪在一人身上。
“沒錯。”寧遠舟看著他許久開口,“我是六道堂的人,我奉聖上為主,但在我心裡,百姓、兄弟、同伴要比他的命更重要!更何況這一切都跟如意無關!”
錢昭:“你被任如意迷得神魂顛倒,連自已是哪邊的都忘了。”
顧星雲想起身,但被寧遠舟阻止。
“我跟你那麼多年兄弟,我寧遠舟是一個隨便被別人迷得神魂顛倒,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嗎?”
“你告訴我!我是嗎?!”寧遠舟直接對錢昭吼道。
錢昭心裡也清楚寧遠舟的品性,緩緩放下了揪著他衣領的手,但心中仍有怨氣。
寧遠舟繼續替任如意解釋道:“如意她要真想害我們,她早就動手了。
“錢昭,你是不是忘了,她在天星峽救過你,救過我們所有人!
“孫朗,我們中蒙汗藥的時候,是誰把殿下找回來的!
“十三,是誰陪你去的清靜山,陪你抓毒蛇去救元祿的!
於十三低下了頭,就連在這件事情上絲毫沒有做錯的元祿也感到了內疚。
“所以你們告訴我,她用性命來幫助使團,我為什麼不能救她!為什麼不能幫她!她本來就是一個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但是她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們!她願意相信你們,拿你們當作同伴,但你們卻要殺她!你知道她心裡有多難過、多痛苦嗎!”
寧遠舟指了於十三,指了孫朗,又指了錢昭,氣憤地說道。
“這是我們六道堂人該做的事嗎?是嗎?!”
錢昭沒再說話,轉身跑了出去。
顧星雲擔心的看了眼離開的錢昭還沒等她行動,孫朗開口也行動了。
“我去看看他。”
顧星雲忍下心中的難受,收回了視線,現在的他們不適合談感情,也不能再提及往日的情誼。
於十三走到寧遠舟身邊說道:“別和老錢計較了,本來我也以為他早早地離開了天道,跟大家沒什麼太深的感情。昨天晚上他喝多了,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把柴明他們當做親弟弟。”
寧遠舟聽到這看向於十三,於十三也繼續說道:“只是他這個人心思重。平時又一副死人臉,什麼都藏在心裡,從來不說出來。”
寧遠舟:“我知道,我也是為了替柴明他們洗脫冤屈才決定去安國的,再給老錢點時間吧,我相信他會想明白的。”
寧遠舟想起昨日的事問道:“對了,昨天這麼大陣仗,怎麼應付的安國人?”
於十三:“放心吧,外面的人都以為是劫匪突襲了使團,現在除了商隊的人,使團的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美人兒是朱衣衛的事。”
寧遠舟聽後點點頭,元祿見他臉色緩和也開口說道。
“星雲姐後來也讓杜長史又去找了申屠赤發難,硬說他是這一次的背後主使。劫持殿下是為了破壞兩國和談,申屠赤一聽,立馬態度就變了。不但指天發誓撇清自已的關係,還派人來伺候,一會兒還說要親自來慰問殿下。此刻,多半在排查無中生有的那些悍匪。”
寧遠舟:“好,那就讓他們去查吧。”
這樣處理也好,至少不會懷疑到任如意和使團本身。
寧遠舟:“這安國人送來的奴婢裡面一定有奸細。”
說完從身上掏出一張人皮面具。
“十三,這是如意當時跟接頭用的人皮面具,一會兒你找個假的屍體把這個面具戴上,送去化人廠。”
於十三點點頭接過。
寧遠舟轉身又看向顧星雲。
“阿雲,一會你裝作你如意姐的樣子出去晃一圈,這樣奸細就會認為跟她接頭的人已經死了,不會懷疑如意的身份。”
“知道了。”
於十三輕輕嘆氣,“你說我們還能見到美人兒嗎?”
寧遠舟:“她身上有三處致命傷,阿雲的藥加上我耗了一半以上的內力才保她一命,你說呢?”
於十三也不再開口說話,拿著人皮面具離開。
顧星雲抬頭看了一眼寧遠舟,跟著於十三離開了此處。
到了於十三房間,戴上人皮面具,換好衣服,等於十三辦完後,顧星雲才開始在院中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