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位於東京城之東,周圍達數里。府第宏敞,前面是蔡京辦公的衙門,後面是蔡傢俬宅(宋官員經常住在公衙,故住在內宅的兒子稱“衙內”)。私宅的東邊是一個佔地面積極大的花園以及迎接聖駕用的房子,中路正堂除了最裡面的“樸水”間為蔡京的臥室,以及王氏的別院外,其餘房子都空著。西邊是一個五進五出的院子,住著幾個未行冠禮的兒子和僕人丫鬟。
無錯書吧西院進院先是飾有各種浮雕的影壁牆,牆後是寬敞明亮的庭院,院子中間是蘇杭應奉局進貢而來的江南奇石堆成的假山,假山四周則是金魚池,整個院子奇石疊嶂,流水潺潺,鳥語花香。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一個穿著月白色袍子的少年從房裡走了出來,站在水池邊下,望著水中的金魚發呆。
蔡京,字元長,北宋興化軍仙遊縣慈孝裡赤嶺(今福建省莆田市仙遊縣楓亭鎮東宅村)人,中國北宋末年權相、書法家。宋徽宗時期,以書畫達于禁中,討宋徽宗歡心,先後多次任相併罷相。蔡京把持朝政多年,貪汙公款、濫用職權,中飽私囊,使得朝政腐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是導致北宋滅亡的“六賊”之首。當時的童謠就這麼唱:打了桶(童貫),潑了菜(蔡京),便是人間好世界。
宣和七年,金兵大舉南侵,兵臨開封城下,北宋朝廷岌岌可危。此時的蔡京卻置國家安危於不顧,繼續沉溺於個人權力之中。此時全國彈劾蔡京的奏章,如雪片飛來。宋欽宗於是罷免了蔡京,將其流放到嶺南韶關,永不聽用。對於他的流放,人民歡呼雀躍,猶如獲得了新生。從開封到長沙的路上,人們不賣給他“食飲之物”,且辱罵無所不至。到了長沙,蔡京無處安歇,只能住到城南的一座破廟裡。蔡京,這個飽讀聖賢之書,才華文筆出眾的大奸臣,在幹盡了天下壞事的後,抱著他搜刮來的金銀財寶被活活的餓死了,彌留之際,蔡京回首自己的一生,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和罪孽深重。他懺悔道:“我蔡京一生作惡多端,貪贓枉法,誤國害民,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實乃報應不爽。”
蔡京死了,他的兒子們則受其連累,下場極慘。歷史記載,他有8個兒子,各個下場悽慘:長子蔡攸也曾任宰相,但與他不合在靖康元年被皇帝賜死;二子蔡鯈(音tiao第二聲)早卒,三子蔡翛(音xiao第一聲)和蔡攸同黨也被賜死,四子蔡絛(音tao第一聲)被流放至白州,五子蔡鞗在靖康之恥時不知所終,六子八子不祥,七子蔡脩(音shu第一聲)暴病而亡。看似兒子繁多,可惜下場各個悽慘,足見蔡京的悲哀。
想到這些,蔡鞗只覺得渾身發冷,如今自己竟成了蔡京的親生兒子,既然命運如此安排,那我就盡全力做一回蔡鞗,看看自己能否改寫這段屈辱的歷史。
幸好離著名的靖康之恥還有十四年,自己還有時間扭轉乾坤,否則災厄來臨,自己與妻子趙福金首當其難被扣押在金國,趙福金改嫁完顏宗望,自己則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蔡京娶的第一個妻子是徐氏,是曾任少卿的徐仲謀之女,夫妻很是恩愛,生育了長子蔡攸、次子蔡鯈(早逝)和三子蔡翛。後徐氏病逝,蔡京迎娶了前宰相王珪的孫女王氏為繼室,生下了四子蔡絛和五子蔡鞗,後又納三個小妾,生下了蔡脩等三個庶子。
蔡鞗是蔡府裡年齡最小的嫡子,長得又一表人才,自然成了母親王氏的心尖子。
前衙的蔡京辦完公事,卻沒有回內宅,臉上多了幾分憂色。幕僚聞煥章與蔡京賓主相得多年,見了便開口問道:“太師恩相因何煩惱?”
蔡京望著窗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蔡鞗這個逆子,已經十一歲了,病好了都兩日,夫人還這般護著,不學文不習武,如此荒廢光陰,怎叫人不愁。”
聞煥章聞言,略一思索,道:“太師恩相不必過於擔憂,夫人寵溺公子,實屬人之常情。憑官家與太師恩相的情分,不用太過在意功名。”
蔡京微微搖頭,目光深邃地說道:“老夫今年已經六十七歲,蔡氏一族就靠他們這些年輕人了,你說怎能不學無術?我擔憂的不僅僅是他的前程,更是蔡家的未來。”
聞煥章點了點頭,說道:“恩相所言極是。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從長計議,為公子謀劃一條合適的道路。”
畢竟是蔡府家事,聞煥章不好多言,又談論了一些朝堂的訊息,方才散了。
到了申時二刻,是晚飯時間。王氏因兒子病體徹底痊癒了,特意叫廚房加了菜。宋朝開始圍桌而食,圓飯桌子就擺在東側間,蔡京和王氏坐在北面,長子蔡攸年近四旬,早已開府另居,又嫉妒蔡京偏愛蔡絛和蔡鞗,此次並沒有帶著妻子和兒子蔡行來吃飯,左手是原配徐氏所生的第三子,時年三十四歲的蔡翛、蔡翛妻韓氏和他們的兩個兒子,十六七歲的蔡衎和十三四歲的蔡術,右手是繼室王氏所生的第四子,十八歲的蔡絛和第五子蔡鞗。蔡脩等年紀尚小的三個庶子由女使伺候著在別屋進食。
眾人落座後,僕人們走來,捧著臉盆,端著酒杯,拎著酒桶,蔡京先洗手,眾人依次洗過手,僕人再按照尊卑次序發放酒杯為各位倒酒,至此家宴才算開始,不得不說吃一頓飯真是不容易。
蔡鞗穿越來這裡多日,吃飯的規矩也熟了,雖然覺得繁瑣,也只能夠慢慢去接受,還好只有比較隆重的宴席規矩才那麼多,自己一個人吃飯,隨意得很。
桌子上的冷盤已經擺好,共八盤,裝在哥窯青釉葵瓣口盤裡:芥辣瓜兒、脆琅玕、紅絲水晶膾、水飯鹹旋鮓瓜姜、山家三脆、薤花茄兒、肉鹹豉、蝦蕨拌粉皮。待座上諸位洗手後,熱菜開始上來,也是八盤,裝在汝窯青瓷盤裡:花炊鵪子、清炒錦葵、蟹釀橙、旋炙豬皮肉、豬肚燉江瑤、蒸鰣魚、山煮羊、菜羹意葫蘆。然後是一道湯,菌菇雞湯。最後是三道小點心,蟹黃饅頭、曹婆婆肉餅和小籠灌湯包子。
主食是櫻桃畢羅飯(類似於現在的手抓羊肉飯),見蔡京開動後,眾人也跟著吃了起來。
蔡鞗細細品嚐著各種菜品,芥辣瓜兒清脆爽口,紅絲水晶膾晶瑩剔透,山家三脆鮮美可口,每一道菜都讓人回味無窮。熱菜上桌後,山煮羊、蟹釀橙等珍饈美味更是讓人眼花繚亂,食慾大增。最後是湯和小點心,菌菇雞湯鮮美可口,而蟹黃饅頭、曹婆婆肉餅等小點心更是精緻美味,令人不忍放手。
飯後,僕人們收拾碗筷,忙碌起來。眾人都起身告退,各自回屋休息,而蔡鞗卻去了自己的書房。
待到屋子裡就剩下蔡京夫妻兩個人,蔡京看了王氏一眼,微微皺了眉道:“我看五郎胃口很是好了,身體也恢復了往日的健壯,也該讀書了。”
王氏微微一笑,點頭應道:“說的是,這孩子這幾日都嚷嚷著要讀書習武呢。只是他之前身子骨弱,我也不敢讓他操之過急。既然如今看來已經恢復如常,那倒是可以讓他學文習武了。”
蔡鞗決定先從讀書開始,勤奮苦讀,增長學識。他依照這前身的記憶,來到了位於自己院子東側間的書房之中,書房裡遍佈經史子集,字畫古玩。
聯想到若干年後來自完顏宗望和完顏希尹帶給自己的“綠帽”,蔡鞗的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不甘。“重生”後的蔡鞗只有爬到權力的巔峰,才有可能改變命運的齒輪,避開歷史中的悲劇。
蔡鞗在書房裡坐下來,開始認真讀書。他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蔡京在歷史上可謂是臭名昭著,他乃是北宋權臣,一直位高權重,但名聲並不好。而他自己,除了身為趙福金的駙馬這一身份之外,似乎並沒有做過什麼值得稱頌的事情。
外面天色還未全黑,書房裡已經點了燈,蔡鞗正找了一本王安石的《臨川集》在看,蔡京看見書房燈亮,便信步走過去,看見兒子拿著本《臨川集》在看,心中高興,問道:“讀到哪篇了?”
蔡鞗見父親進來,急忙起身拜道:“兒剛讀到《字說》。”
“嗯,讀的不錯。知道字說何為麼?”蔡京坐在椅子上,詢問的看著兒子。
蔡鞗沉思片刻,朗聲道:“所謂字說,即是以字形、字義為依據,探尋字與事理間的聯絡。”
“說對了!”蔡京讚許的點點頭,說道:“明日,我便送你去府學請先生教你讀書,你要認真學習,不可懈怠。”
聽到父親的話,蔡鞗大喜過望,這些日子被歷史的巨輪所壓抑,差點失去了一顆積極向上、好學的心。如今有了這個機會,自然不能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