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死人了!”
有誰在吵鬧。
“藍川小姐!”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病人左胸中彈,失血過多。”
還有消毒水的味道。
“藍川,我會救你的。準備手術。”
好熟悉的聲音。
後面的東西聽不到,她慢慢地沉睡,做了個奇怪的夢。
她仰著頭,看一棵大樹。綠色的葉子,紅色的果子,六七歲大小的女孩坐在樹枝上。小女孩黑髮黑眸,望著上方。
藍川順著她的視線,看見樹的頂端上有一個金色的蘋果。
小女孩仰視了一會,低頭望向藍川,指著金蘋果。
藍川明白,她想要。
時間之索發動,爬滿樹身,攀上那個果子,輕輕一拽,果子落到了小女孩的懷裡。
她咧嘴一笑,對藍川說,“混蛋藍川,你是要把我的頭髮都給揪掉嗎!”
奇怪的聲音驚醒藍川的夢,她睜開了眼睛。
眼睛首先看見白色的天花板,燈光照得她眯眼,窗外黑夜來臨。
側頭,藍川看見身旁高興笑著的毛利蘭,她還有一個捲髮女人。那個女人頭髮半長,掛在肩頭,眉眼溫柔地笑著,穿著白大褂,胸前的牌子上寫著“清水繁天”。
她怎麼在這?
“藍川,先放開我再看好嗎?”藍川順著聲音尋去,有個人靠在她的胸上,頭髮被她攥著。
“要殺了我嗎?”藍川把她推開,嫌棄地把身上的頭髮扔掉。
“真是無情,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要醒了,你怎麼對我。”
上田梨奈退到一邊,心疼地摸著自己的腦袋。
“你知不知道你揪了我多少頭髮,比我這幾天掉的還多。”
“抱歉。”
“不用了。我也不……”
“毛利小姐,我不是有意嚇你的。但是當時情況危急,若非如此,恐怕不能保你平安。”
藍川轉頭向毛利蘭道歉,毛利蘭的胸前還全是血跡。
“只要你平安就好了。藍川小姐,你為什麼這麼說?”
毛利蘭高興又疑惑。
“我……”
藍川剛說出一個字,又閉上了眼睛。
“藍川小姐?藍川小姐!”毛利蘭呼喚她,背後的清水繁天上前檢查。
“怎麼樣?”
上田梨奈衝過來,看著她檢查一番心跳呼吸和瞳孔,焦急不安。
“沒事,大概是睡著了。讓她休息一下吧。”清水繁天收好器具,走出病房。
兩人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也關上燈,走出了房間。
“上田小姐,藍川小姐以前有受過這樣的傷嗎?”
“怎麼這麼問?”
“那個時候,她跟我說……”
毛利蘭皺著眉,面露擔憂,回想當時的情景。
她們到達一個隱蔽處,藍川問她有沒有跟著她。她剛剛搖頭,正要問些問題。
一顆子彈從遠處過來,擊中藍川的胸膛。血不停地從胸口流出,她望著血還沒有反應過來,藍川倒在了她的身上。
“按照以往的經驗,應該是這裡。”耳邊藍川說完,便昏迷過去。
恰巧,警察來到,毛利小五郎也在車上。
“我不知道,”上田梨奈聽完,看向房間內的床上的人,“藍川的事,哪怕是她的朋友,也不會知道多少。”
“上田小姐和藍川小姐是怎麼做朋友的?”
毛利蘭也看向床上的藍川,好奇地問上田梨奈。
“這個啊,”上田梨奈憶起往事,“藍川時羽是不會交朋友的,我為了和她交朋友,可被她揍過好幾回呢。最後還不是被我感動了。”
“哇,”毛利蘭小小地震驚一下,“藍川小姐還會打人嗎?”
“啊?你覺得藍川不會打人嗎?”上田梨奈極為震驚。
“藍川小姐雖然有時候有點衝動,”毛利蘭回顧她們的大阪旅行,藍川時羽搶人,翻牆,對天鳴槍,有點尷尬。
“但是藍川小姐從來都很好,她寬容我。相信我,幫助我。”
任她翻牆,給她卡片和手槍,帶著她從大阪到東京,還有入海救她。
藍川時雨從來沒有懷疑她,不信任她,隱瞞她。
有些時候,毛利蘭覺得這個人甚至很喜歡她,在縱容她。這樣想有些自戀了,毛利蘭更想認為藍川就是一個好人。一個在外表薄冰之下流著溫柔的好人。
上田想說什麼,看著毛利蘭的臉又閉上了嘴。
藍川確實是個好人。
“其實有時候,好人也會隱瞞和懷疑的。藍川的好甚至比這些東西還會傷人。”
“我能接受。”毛利蘭非常肯定地點頭。
“你都不瞭解她。說不準哪天你發現她不是你想象中的人,會非常失望,還會怪她。”
“上田小姐,”毛利蘭盯著她,“藍川小姐會假裝成其它樣子嗎?她會隱瞞,欺騙一個人嗎?”
上田梨奈看著毛利蘭,她的樣子真的很像當年的上田梨奈。
“不會,”上田梨奈變得十分放鬆,燦然一笑,“藍川時羽從來不會騙人。用你的眼睛去看,看到的就只是她。”
“我看到了溫柔的她,她其它的樣子我也會去看的。”毛利蘭笑著向她保證。
上田梨奈也笑了。
她們離開之時望向黑暗中床上的人,內心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屋內,藍川時羽閉著眼眉毛緊皺,臉色發白,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胸口處出現隱隱的紅色,瞬間,紅色轟然擴大,從胸口擴散到軀幹,四肢,觸及脖子上的護身符時,紅色退縮了一下,又變得更厚重地覆蓋上去,護身符發出黑色的煙塵。
紅色從身體上淹到床上,地上,攀著牆壁,爬上了天花板,伸進燈管中。
藍川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回來。她在呼喊,房間裡沒有出現一點聲音。
無錯書吧嗒,嗒,嗒。
門外走廊裡出現了腳步聲。
回來。藍川閉著眼,身體不能動彈。卻感受到時間之索所到之處。
腦海裡,時間之索鎖住了她,躍躍欲試地離開房間。只要離開房間,它們不再受她控制。
藍川越來越痛苦,胸口和心臟都在疼,猶如被人扯著花瓣的向日葵,每一下都在減少生命。
時間之索還在和她拉扯,房間裡已經被淹了個徹底,天花板上掉下無數絲線,柔柔地覆蓋在她的臉上,隨著時間過去,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嗒,嗒,嗒。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紅色在躁動,它們在搖擺。
床上的人漸漸失去了呼吸。
紅色覆蓋上了門把手,轉動著。
“咔。”
門被開啟,一個人影走進了房間,在門口站了一會,疑惑地發出一聲,“嗯?”
房間裡黑暗無比,只有窗外的月色照著床上,那裡藍川閉著眼,面容平靜,
嗒,嗒,嗒。
她走到藍川身前,低頭看。
窗外的月色照亮她的臉,還有她的橙色頭髮。
“還以為我來晚了。也是,你這傢伙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呢。”
她伸手摸上面前的人的胸膛,那裡什麼都沒有。
“一切平安。看來你不需要寶石來平衡時間之索了,那我走了。”
幾根紅色絲線繞上她的手腕。
“真是的,睡也不安穩。”她笑著拿出什麼東西放在藍川的胸上,“現場好好睡吧。夜晚不會有怪獸來的。”
手腕上的絲線變得柔軟,她搬過一張椅子,撐著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