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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妒英才!

付健是墨家的鉅子一心培養的傳承者,雖仍是墨者,卻品行高尚。

付健將府邸改成了私塾,除了校書郎一職,日常還給左右街坊的孩子啟蒙,治學,教授功課。

禮部上個月提議,讓金科及第者,入國子監,當教習之時。未嘗沒有提及此事,對付健大為讚賞,讚不絕口。

付健教學並非無償的,他認為,無償的是最貴的。怕父母長輩多心,怕孩子不用心。

因此,一日三餐的中飯,都由孩子的父母長輩輪流帶上食盒,給付健捎帶去。

付健每次都會和孩子們一起用飯,每一位孩子都知道,老師今天吃的是什麼。是誰家的瓜果蔬菜,五穀雜糧。

若是哪家的飯餐多了油水,付健就與孩子換著食用。

因此,孩子們敏而好學,從不偷懶。

付健用餐,從不挑食,每次都吃的津津有味。並且有時間還將食盒洗淨,方便後來者。

腦海裡浮現著那個長著娃娃臉,總是愛笑的小胖子,陸第不由得抓緊了韁繩。

為了抓緊時間,陸第和前來接他的褚郃卸了馬車,當街御馬而行。

京城的街道上,兩側小道走人,中間走馬車,右側青石板上,就是走馬的官道。

“駕!駕!”

快馬加鞭,一路疾馳。

正是午時,街道上人流稀少,車馬更少。

陸第和褚郃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來到付健的住所外。

轉角處,就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嫗,小心翼翼捧著食盒,心事重重。

未曾聽見馬蹄聲接近,站在大門外的馬道上,來回踱步。

陸第見狀,提前下了馬,將韁繩甩向褚郃方向。

“接好!”

褚郃伸手抄起韁繩,同時翻身下馬,左右略微發力。

兩匹西域大宛馬,嘶鳴一聲,人立而起,不再前進一步。

老婦人這才驚醒,自己方才失神,站在馬道上,顫顫巍巍要讓路。

陸第快步上前,扶著老人問道。

“老人家,驚擾了,我們就到這裡。您老先來,可曾見過付健付大人?”

老婦人本來緊握著食盒,聞言立刻道:“你們,你們也是來找付大人的?”

陸第點頭道,“是啊!您老看我這一身官服,與付大人平日穿的不是一樣嗎?我是他的同僚,特來找他。”

老婦人後退半步,眯眼仔細打量一番,當看到陸第帽子上那顆白玉時,點點頭道:“是這頂帽子沒錯,我為付大人縫過帽子。我到這裡,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叫門沒人應,一直沒見到付大人出門取飯。”

陸第聽聞心裡咯噔一下,他不動聲色。給走過來的褚郃一個眼神,示意他翻牆進去看看。

褚郃早就在路上聽到陸第的擔憂,心領神會,來到牆邊。他抬手一搭牆磚,整個人如同靈貓翻身,嗖的一下,進了院裡。

片刻後,院門從裡向外開啟。褚郃面露寒霜的走了出來,望向這邊,張口欲言。

陸第心下一暗,強自鎮定道:“老人家,付大人平日裡,府上有什麼人嗎?”

老婦答道:“付大人說年富力強,不需要人照顧。除了幾個婆子偶爾來上一次,洗洗衣服之外。只有墨者邢峰常來,給付大人採買一些日常所用的東西。”

陸第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麼,就被旁人打斷了。

“這位大人,為何不進去啊!”

來人一身黑袍,腰間束著漢白玉帶,提著兩條草魚和幾捆宣紙。

“他,他就是邢峰。”

“好!老人家,你把食盒留下,我和邢峰在此等候便可。你先回家吧!”

陸第伸手接過食盒,等到老婦人走遠,面向邢峰說道。

“付大人出事了,你和褚郃拿上我的官憑,速去長安縣衙報官。”

“什麼!”

邢峰立刻向大門內衝去,被門檻絆倒,連滾帶爬,手裡的東西散落一地。

邢峰哪裡還在乎這些,直奔臥房方向。

褚郃剛想上前阻攔,陸第搖搖頭,也跟了進去,並未阻止。

當邢峰慌亂跑到臥房門前時,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險些閉過氣去。

只見原本的臥房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斷壁殘垣。

四周散落著,星星點點的碎肉和血漬。

旁邊的建築完好無損,單單這一間臥房不復先前模樣。

屋頂整個滑落下來,蓋住了大部分地方,饒是如此,眼前的景象依然分外恐怖。

要不是褚郃洞開大門,加上豔陽高照。陸第也沒辦法第一時間,站在大門外,就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眼見邢峰失魂落魄,神色失常,一時間吸氣少,呼氣多。

陸第低聲喝道:“靜心靜氣,屏息凝神,你還是個墨者!當務之急,是上報官府,查明真相,你想讓付兄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嗎?”

這一句話,陸第用上了言章境的神通,暫時剝奪了邢峰恐懼,驚慌等情緒。

陸第上前,輕輕放下手中的食盒。

這位如此年輕,未來的墨家鉅子,再也吃不上一口飯菜了。

將官憑遞給褚郃,交代了一番,陸第快步上馬,直奔朱雀門。

希望情況不會變得更糟了。

......

朱雀門外,陸第遠遠就發現了,站在皇榜下的房箐和杜雲。

不一會兒,陸第拴好馬匹,同樣來到皇榜張貼處。

“付健怎麼樣?”

“被害了,馮達,李安呢?”

房箐捶足頓胸,重重一嘆。

杜雲雙眼通紅,別過頭去。

“我到馮府的時候,已經有官府的人前去了。聽說整個人如同肉泥一般,死狀極其悽慘。”

“李安也走了,頭上被鑽了個指頭大小窟窿。”

“付健像是被巨物撞擊而死,屍骨無存。”

陸第是最後才入校書閣的,除了眼前兩人,與其他人交情並不如何深厚。

可君子之交,淡如水,卻異常純粹。

相處的一個月多下來,已故的三人對他也時有照拂。

畢竟,作為清流,很難再和其他官員來往密切。抱團取暖也好,意氣相投也罷,十位校書郎,絕非泛泛之輩。

馮達修為最高,為人謙遜,頗有長者之風。每每遇到生僻冗長,無人問津的奇聞異事和佛家典籍,總是一馬當先,當仁不讓。

李安瀟灑不羈,辯才出眾,記憶超群,是諸子百家中名家的年輕一代,扛鼎之人。能以三境讀命,雄辯五境書論,絲毫不落下風。

付健平易近人,上有濟世之才,下能撫慰黎民。雖然年輕,但對墨家思想,兼愛非攻的造詣,校書閣眾人無不稱讚,欽佩。

三人的身死,陸第覺得不單單是一閣一省的損失。也是國家的損失,天下人的損失。

只能用四個字來惋惜,天妒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