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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東進續命

陸第罷官了,也不能說是罷官。

準確的說,應該是官還在,人沒去上。

那日一連破鏡兩次,結果就是,陸第是被抬回來的。

一連兩天,怎麼也叫不醒,急得褚郃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圍著床榻滴溜溜亂轉。

最後,眼見京城的名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褚郃索性拿起了筆桿子,一封書信寫完,整個人都虛脫了。

他實在是不敢想象,要是把陸第病危的訊息告訴義父,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身披白袍耀光甲,月白色面紗罩頭,手持馬槊,揹負大弓的黑煞軍。

至於為什麼一支身披白袍,連面罩都是白色的軍隊,被稱為黑煞軍。

恐怕只有交戰之後,才能夠明白黑煞二字的含義,是多麼恐怖。

黑煞一出鬼神驚,白頭一罩入幽冥。

儘管早年義父將他丟入黑煞軍中,待了一年。

褚郃心中每每想起這支軍隊,也沒有升起哪怕一絲暖意。

雖然看似是他一路護送陸第進京,可一路上除了幾夥人數多點兒的山賊和強盜之外。連一個出身名門大派,索要人捐的都沒有,他就知道黑煞軍在做事。

這封信寫什麼其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訊息和一個態度。

陸第病危,而他,請都護入京!

陸第之所以被趕出西洲,他是僅有的幾個知道內情的人。

......

安西都護府幅員遼闊,佔據大週三分之一的地域。

而其中不乏神通廣大之輩,都護府內,更是有一位神仙人物,名叫申不拜。

申不拜平日裡總是手拿一串佛珠,穿一身紫色道袍。

道袍上金絲銀絲頗多,可尋常的鬱羅蕭臺、日月星辰、八卦、寶塔、龍鳳、仙鶴、麒麟等圖案,一針也見不到。

申不拜既不自稱僧,也不自稱道,自稱方士。按照他的話來說,貧僧貧道那是真沒錢,他衣服上的金絲可是真的,當不了哇!

此番東進來京的前一天夜晚,義父著人將他找去。

褚郃剛一進門,就看見方士申不拜右手持佛珠,默唸經文。

見狀,褚郃連忙一抿嘴唇,閉上嘴巴。

往昔所造諸惡業

皆由無始貪嗔痴

從身語意之所生

一切我今皆懺悔......

請南無大慈大悲地藏王慈悲護持......

書房內,一時間只有申不拜的誦經聲。

等到申不拜唸完,陸第之父,陸鼎才開口道。

“褚郃來了,別理你申叔叔,快些坐吧!”

褚郃就近找了個位子剛坐下,就聽到讓他震驚的訊息。

陸鼎年過半百,黑髮披散,壯如雄獅,氣機深不可測。

“褚郃,過了今年,你也二十三歲了。這些年來,你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裡。今天我正式收你為義子,咱爺兒倆,加個名分可好?”

褚郃下拜於地,只得乖乖磕頭,也不知如何作答。

陸鼎對他的恩情如海,其實有沒有這層關係,兩人都沒有特別在意。

“你先別激動,我戎馬三十餘年。前十六年只顧埋頭拼殺,三十五歲才有陸第,這麼一個兒子。如今,我五十三,還能再得你一個義子,是我的福分才是。”

“義父在上,孩兒給您扣頭了!”褚郃磕頭如搗蒜,大聲道。

“好好好!吾兒快起,快起來!”

陸鼎老懷大慰,將褚郃一把扶起,拉著他的手,語重心長道。

“前些年,你申叔父找到我,與我說,你弟弟陸第七年之內,必遭橫禍。不拜學究天人,濟世之才。何況,陸家祖上殺戮過重,幾次棄武從文,皆不能如願。三代之內,必入武道,因此俱是一脈單傳。到了我這裡,已是日薄西山,回天乏術了。”

“收養你,沒有別的用意,只願後繼有人。你不必心存芥蒂,也不用有什麼負擔,你已經踏入武道第五境界,內息境界。更進一步,便是武道第六境界,武運境,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虛。”

“你不要改姓,字就由我來取,就叫子建。希望你褚子建,健健康康,能夠有所作為,再造一段佳話。”

“我百年之後,若膝下僅有你一人,陸家基業,汝自取之。”

陸鼎說到這裡,已是老淚縱橫,鬍鬚成柳。

褚子健早已泣不成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次連陸鼎也沒有拉得住他。

褚子建對著陸鼎一拜再拜,而後一路跪行至,不知是僧還是道的申不拜面前。

“叔父有經天緯地之才,通天徹地的本領。早年籍籍無名之時,義父拜為軍師,軍中大小事宜,可一言而斷。為堵悠悠之口,更是義結金蘭,子孝剛要成年,算是您半個兒子,叔父萬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申不拜低頭看著接近九尺高的漢子,此時哭成了淚人,將自身的紫袍下襬染成了黑色。

“你當我不想嗎?西域三十六國,我都跑遍了,也沒有逆天改命的法子。給他人改命,可比自己難多了。”

褚子健心思細膩,忙道:“那其他地方呢?北海,回鶻,吐蕃,東夷,還有京城長安!讓陸第親自去這些地方,是不是就可以改命了!”

申不拜輕輕搖頭,“你說的地方,皆不是好去處,連我也有幾分忌憚。陸第就是個普通人,只怕還沒有找到續命的法子,就被擄走了。”

褚子健想也沒想:“我一路陪同,若是擄走了義弟,我自當之。”

申不拜擺手拒絕道:“你不能去,連你都走了,陸家連個名義上的後人都沒有,就真正後繼無人了。”

兩人一時間僵持不下。

陸鼎仰天長嘆,再度將褚子健扶起,果決道:“子健說的對,樹挪死,人挪活。陸第如果能夠挺過此劫,就將他的字,子孝,告知他。告訴他我別無所求,只盼子孝孫賢。”

“若是陸第病危,我親自去京城,為我兒送葬!”

陸鼎決斷,申不拜再不遲疑,立刻道:“擇日不如撞日,明日陸第成年禮,就此東進吧!”

褚郃只聽得申叔父喃喃自語道:“若是地藏不靈,那就別空了地獄。

“死一人,救蒼生,功德?死蒼生,救一人,邪魔?未必!”

末了,申不拜對褚郃道:“切要三思,若賢侄三日不醒,再寄信不遲。須知牽一髮而動全身,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