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陸第悠悠轉醒,回想起昨晚的經歷,睡意全無。
他也算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第一次發現,新婚之夜,屋子外比屋子裡還熱鬧。
好傢伙,整整三波兒打探他辦事兒功力的,當他是青樓裡的頭牌吶!
好在白無常臨走,渡給了他不少陽氣,加上他睡了一晚,精氣神從未有過的飽滿。可昨晚實在是折騰的太厲害了,以至於他現在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酸,無一處不疼。
他從被子裡爬起來,未曾看向身旁熟睡的美人,哪怕一眼。
陸第盤膝而坐,五心朝天,運轉陰陽九轉神功。一身陽氣如火,在體內運轉,最終如同一股火浪,匯聚腎臟深處。
陰陽九轉神功開頭寫道:“欲練此功,必先破功。第一境界名為櫻落,意在控制慾的修行。凡成此境者,五臟中,修腎臟玄水之力。五官中,通耳竅,落櫻可聞,因此而得名。”
陸第只看一眼,就將其中的心法領悟了九成。只是這控制慾,卻和開篇第一句“欲練此功,必先破功”相互違背。
按照楚情殤的修煉歷程,他認為破功就是破去自己的元陽。是以先破功,後悟道。每日引導陰陽二氣走奇經八脈,直走大周天。只需三十日,便早早就踏入此境。
陸第卻覺得凡功法所求,如同修繕閣樓,地基是重中之重。
常言道,寧在直中取,莫向曲中求。
修真之路,必然溝溝壑壑,崎嶇不斷,欲速則不達。所以決定,從悟道中尋求破功時機,先走腎臟,執行三十六小周天,並不在意是否踏入此境。
正巧,文武之道,是他親自卜算的成聖之路。藉著這個機會,他想先看看能否文武同修。
文靠領路人,武靠氣力根。
考取功名是文道最快捷的道理,只需入朝為官,自有人領路。
可武道這邊,他沒有門路,還需要個通曉武道的人指點。
陸第打算運轉三十六小周天之後,先找府上的護衛,請教一番。
兩炷香之後,他感覺腰部以下,勉強恢復了些,至少不再抽痛。
不由得苦笑一聲,這新郎當的,一個晚上,差點把自己玩兒壞了。
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換了身玄色勁裝,貼身短打。
回身正巧瞥見,那新娘睫毛輕輕顫動,又是那裝模作樣的小把戲。
陸第輕笑出聲,走到床邊,伸手捏住,那明顯有別於中原女子的高挺的鼻子。
第一次和男子同床共枕,和衣而睡,渾身不自在的蕭婷。
嚶嚀一聲,睜開有些惺忪的雙眼,迷茫的看著搞怪的陸第。
陸第也不撒手,眉宇間透露出些許寒意:“你雖本性不壞,可心機太重,如似昨日那般,欺辱於我。你喜歡裝暈裝睡,我總有辦法讓你一覺不醒,遂了你的願。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場,我也不會為難於你,這幾日便先住在府上。再過幾日,我便入朝為官,到時你是走是留,我絕不干涉。如何?”
蕭婷螓首微點,表示答應,同時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陸第鬆開手,負手而立,打趣道:“你倒是蠻配合的,我又沒說你不能呼吸,不能說話。不過我提醒你,昨天晚上的動靜,相信你也明白。你我的婚事,絕對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我就算讓你走,你也未必出的了京城。”
蕭婷的胸膛起伏,大口呼吸,沒好氣回道:“不勞你操心,我比你更清楚自身的處境。”
“那賤人誆我入城,就絕對不會放我輕易離開。她剛剛登基,朝堂動盪,自是無暇他顧。如今北海妖魔肆虐,正需要我回鶻一族相助。她不過一份旨意,就想讓我族大好男兒捐軀赴難,天底下也沒有這般道理。”說到這裡,她瞄了一眼陸第,見他俯身聆聽,模樣格外認真。
蕭婷復言道:“御賜金婚,好大的富貴,不過是軟禁我的美男計罷了。把我嫁給一介書生,就是暗示我阿大,要安分守己。什麼懷化大將軍,不過是個不中聽,更不中用的名號罷了。阿大降服造化,早已踏入靈境,只差一步就可登臨仙境。她如此冊封,用那壓勝之術,分明是忌憚我族再出一位真仙。一個黃毛丫頭,自己還沒娶親,也配給姑奶奶賜婚。還假仁假義賜姓於我,叫什麼蕭婷,真是難聽。”
陸第默默聽完,認真道:“昨晚,你欺前身一時,我執金於頂,壞你心境,毀你名聲。身心名譽,算是給他一個交代,了卻一番因果。今後我是陸第,至於你願不願做蕭婷,那是你的事。不過,有句俗語,我覺得對現在的我和你,都很合適。”
蕭婷不復先前的小心翼翼,直言道:“什麼俗語?”
陸第嘴角微翹,笑道:“先穿襪子後穿鞋,先當孫子後當爺唄!”說完將一套嶄新的衣服和鞋襪放在床頭。
原來方才他在換衣服時,看到旁邊有給新婚夫人準備的衣物,便順手拿了過來。
陸第先一步出門,吩咐廚房多備些好菜,隨後回房領著收拾妥當的嬌妻,一起用了份豐盛的早飯。
將蕭婷送回房中之後,再次來到廚房,打包好了另外一份吃食。提著滿滿一盒子菜餚,向前院走去。
京師長安有一百零八坊,素有“東貴西富”一說。
陸府雖因陸鼎駐守安西都護府,長年領兵在外,沒有在東邊安置住宅。但畢竟祖上殷實,西域素來盛產玉石,故而頗有家資,落座西邊的待賢坊中。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也有著三進的宅院。
時值二月,仲春時節。
雖比不上江南水鄉,鬱鬱蔥蔥之貌。彼時的京城也稱得上,遲⽇江⼭麗,春風花草⾹。
陸第伴著逐漸升高的日頭,很快來到前院後座房的一處門前。
陸第輕輕釦了扣門,退後三步,拎著食盒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