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荊陽看著邋遢大漢,一開口自己嚇了自己一跳,他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道:“這位前輩,請問我在哪兒?這裡是什麼地方?”
田不疑牛眼一瞪說道:“一點規矩都沒有,你是我徒弟,要叫我師父。重新叫一遍!”
李荊陽被他的話說的一愣,然後疑惑的道:“前輩,我連您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您就讓我叫您師父,這也太突然了吧!”
田不疑聞言執拗的道:“我的師父告訴我說,你小子就是我的關門弟子,我就是你的師父。那我就是你師父,你就是我徒弟。”
李荊陽被他翻來覆去的話搞得心急,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這時候明真剛好來到,看著口噴鮮血的李荊陽驚叫道:“田師叔,你給小師弟吃什麼了?他怎麼吐血了?”
田不疑看著明真說道:“我沒給他吃什麼,剛找到藥正要喂他,他就醒了。然後一直不肯叫我師父。”
明真聞言這才安下心來,看著李荊陽一臉慶幸的說道:“小師弟,你應該是被你師父氣吐血的是吧?”
李荊陽又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明真,忽然他認出來這位正是從西乾刀宗來的使者,這麼說自己在西乾刀宗了。當時就說道:“這位前輩,我是在西乾刀宗吧!可是我何時拜師的呢?我連這位前輩是誰都不認識,怎麼就成了他的弟子了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明真看著李荊陽快要抓狂的樣子,趕緊道:“當務之急,是先治好你身上的傷。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在戰鬥中突破到了初見境中期,未經穩固又強行動用血脈之力。老實說你現在的情況非常複雜,弄不好會留下永久損傷,影響到你以後的發展潛力。”
李荊陽試著調動真元,心念才起就感到丹田一陣劇痛,然後又是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明真見此急忙說道:“你不要命了,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想妄動真元。好了現在聽我的,平心靜氣,我先給你把把脈。”
李荊陽知道自己在哪,心下安定下來,慢慢的屏息凝神,這時就覺的手腕被人抓住,片刻後又鬆開,如此反覆三次。
然後就聽明真道:“萬幸你體魄強健,而且所修基本功法甚為不凡,所以你的傷勢看起來很嚴重,可經脈並未受損,只是內腑受創嚴重,待我為你用完藥,再修養一段時間,當無大礙。”
李荊陽聞言安下心來,這時候田不疑卻甕聲甕氣的問道:“是誰打傷了我的徒兒?”
明真聞言心中一陣發慌,急忙說道:“打傷小師弟的人,已經被小師弟給殺了。師叔你先去休息,治傷這事情我在行,交給我吧。”說話間心中直打鼓啊!由不得他不心慌,這位師叔雖然看上去傻乎乎的,可是十分護短,想當年自己被主峰弟子欺負,就是師叔一路打上主峰找宗主理論,如果不是師祖出面,他就要和宗主打起來了。這就是一個混人,可是師祖對師叔的評價很高,說他心思單純適合修道,更適合練刀。
田不疑本就是個憊懶又老實的性格,當時不疑有他。沉默半晌然後就慢慢走到後殿去了。臨走之前將一個儲物袋丟給明真,說裡面都是這些年他攢的丹藥,拿去給徒弟治傷。
田不疑走後,明真神識一掃那個儲物袋,驚得差點沒把那儲物袋扔掉。這位師叔可是化虛境強者,而且刀法通玄,他這些年的收藏那每一件都是修真界的絕世重寶,卻都被他胡亂的扔在這個儲物袋中,明真剛才神識一掃就發現一株千年紫陽參,就那樣胡亂的仍在儲物袋的角落,還有兩顆至少三千年份的化陰果就胡亂的在儲物袋中飄飛。還有不少的瓶瓶罐罐都沒有放置在專門的儲物架上,而是雜亂的堆放在一起。
明真心中感嘆,這位剛入山門的小師弟可真是找了個好師傅,雖然人憨傻了些,可是對徒弟可是真心的好。
他在儲物袋內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瓶適合李荊陽使用的療傷藥,名叫回氣聚魄丹。
他將藥給李荊陽倒出一半在碗裡讓他服下,又用無根水將剩下的一半化開,均勻的塗抹在李荊陽身上的外傷處。看著李荊陽背上那道明顯是靠火燙粘合的老傷,暗自嘆道,這位小師弟看來也是一個狠人。
李荊陽服下藥物以後,整個人就處於半昏迷狀態,一陣清醒一陣糊塗。而且發起了高燒,最近一段時間他經歷的太多,大喜又大悲,而後就是不斷的戰鬥負傷,在此刻終於爆發出來。這可把明真折騰慘了,又是選藥煉丹,還要分心李荊陽的病情。而且還要被田不疑怒罵。
就這樣,李荊陽昏昏沉沉的過了三日,這三天中明真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本來就很瘦的他此刻形容憔悴、雙眼通紅,可就是不敢休息。
終於在第三天下午,李荊陽的高燒退去,人也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陌生的年輕人,和他眼中如釋重負的表情,李荊陽有一種又回到馬家集家中的感覺,這種感覺在柺子爺去世之後,就已經沒了,可今天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又感覺到了。
李荊陽看著滿眼血絲的明真輕聲說道:“前輩,謝謝你這三天對我的照顧!李荊陽銘感五內!容後相報!”
明真此刻正精神有些恍惚,忽然聽見李荊陽說話,他高興的叫道:“田師叔,你徒弟醒了!”然後手舞足蹈的大笑道:“哈哈!我終於自由了!這三天可憋死我了,我要去抓一隻宗主的黃鶴好好補補,再偷一瓶師祖的千秋焰,這才對得起我這三天的辛苦。”
明真話音落下,一個憨厚的聲音繼而道:“我徒弟如果真醒了,師叔替你去抓黃鶴,至於你師祖的千秋焰得你自己去弄,而且得分我半瓶。”隨著話音田不疑來到雲床前,看著被這兩人對話搞懵的李荊陽道:“徒兒,你感覺如何,能下地走動了嗎?”
李荊陽聞言沒有糾結他的稱呼,試著坐了起來,然後說道:“多謝前輩關心,晚輩感覺好多了。”
田不疑聞言又是一瞪眼,隨後一個爆慄敲在李荊陽頭上,打的他差點沒又睡下。只聽田不疑怒道:“你這徒兒記性可真不好,為師已經說過一遍了,讓你以後叫我師父,你怎麼又忘記了。下次再敢忘記,我就峰規伺候了。”
旁邊明真聽到峰規二字,渾身一個激靈,好似整個人都清醒了。他急忙替李荊陽解釋道:“荊陽小師弟還沒有正式行過拜師禮,名姓並未進入宗門度譜,這不能怪小師弟。等他能下地了,給您行過拜師禮,再辦理完入宗手續,那時候才能承您為師。”
田不疑這才哦了一聲道:“宗規還是要遵守的。我記得師父收我之時沒這麼多事情啊!那我如今該如何稱呼他?”
明真聞言一陣腹誹,師祖他老人家可是仙榜高手,是咱們宗門的標杆之一,他老人家要辦什麼事情,說句話都比宗規管事的多。你境界雖然高,可你威望還沒到師父那個份上。你的弟子當然得守宗規啊!不過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出口,但是他就接話道:“師叔你現在可以叫他的姓名李荊陽,或者親切一些的稱呼荊陽就好了。”
話說完他又心中一陣哀嘆,師叔什麼都好,就是對人世俗情毫不瞭解。說不了來回話,做事總是直來直去,這些事情以前都是他在替師叔辦,以後就都是小師弟的差事了。想到這裡,他心中一陣興奮,終於可以和師父一樣雲遊天下,再也不用窩在這座冷清的山峰上了。
明真越想越高興,不自覺的臉上就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看得旁邊的田不疑一個爆慄敲在他頭上道:“你小子又想什麼美事呢?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是不是又想著怎麼去偷宗主的黃鶴吃?”
一聽到吃的東西,李荊陽肚子不爭氣的咕咕直叫,這三日來明真根本沒給他任何吃的東西。再說了每天只是吃那些丹藥都吃飽了,也吃不下其他東西。
田不疑聽到李荊陽肚子咕咕叫,一腳就踢在明真屁股上叫道:“你沒聽見荊陽肚子餓了嗎?還不趕緊去弄只黃鶴給荊陽吃!你想餓死我未來的徒弟?”
明真被田不疑一腳踢得飛起,然後藉著這一腳之力唰的一下就不見了蹤跡。屋內只剩下田不疑和李荊陽兩人大眼瞪小眼。李荊陽掙扎著從床上起身,他此刻身上傷勢已經痊癒,只是餓了三天兩腿發軟。
此時他勉強站起,看著放置在不遠處刀架上的凝雪刀,終於放下心來,他緩步來到刀架前將凝雪刀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他感覺一股力量從刀柄上傳入掌心,隨後流淌進四肢百骸,他瞬間感覺發軟的雙腿又獲得了力量。
彷彿洞悉了李荊陽此刻的狀態,田不疑看著手握凝雪刀的李荊陽微微頷首。看著李荊陽沒有將刀收進儲物袋,而是將其掛在腰間,便疑惑的道:“荊陽,你為什麼不將你的刀收進儲物袋,而是掛在腰上啊?”
李荊陽聞言沒有隱瞞,將自己無法將刀收入儲物袋的因由說了一遍。田不疑聽後心中更加疑惑,他伸手虛空一握,凝雪刀倉的一聲從刀鞘中滑出,落在他的手上,然後他就驚呼一聲:“好重的刀,竟然比我的鐵獄還重。荊陽,你能使的動嗎?”說完又將凝雪刀扔回刀鞘。
李荊陽聞言輕輕點頭道:“我並未感覺此刀沉重,而且用起來也很順手啊!”說完他抽出凝雪刀挽了個刀花又將凝雪刀插回了刀鞘。
田不疑看李荊陽輕鬆隨意的樣子不似作偽,這才表情嚴肅的道:“這是一把認主的長刀,你獲得了這把刀的認可,所以它在你手中並無異樣。一把認主的長刀,可是有自主意識的。一把有自主意識的長刀,已經脫離了法寶範疇。可是我看不出來這把刀的奇異之處。好好待它,這是一把好刀!”李荊陽聞言點了點頭。
這時候明真端著一個大砂鍋走了進來,砂鍋還冒著熱氣,他一邊齜牙咧嘴的將砂鍋放到石桌上,一邊招呼李荊陽道:“荊陽,來來來。嚐嚐我的手藝。”說著撈起一條鶴腿遞給李荊陽。
李荊陽是真餓急了,他一個小小初見境中期的小修士,遠遠未到辟穀境界。他一把拿過明真手中的鶴腿就大口吃了起來,肉倒是好肉,可這手藝實在不敢恭維。如果不是實在太餓,李荊陽絕對不會吃這種沒有經過任何調味,只是撒把鹽煮熟就吃的食物的。
就這樣做出來的食物,明真和田不疑兩人看著李荊陽吃,都在邊上直咽口水。李荊陽一個鶴腿下肚,肚子中有了食物,當時就來了力氣。他又吃了一隻翅膀,實在受不了田不疑和明真那饞兮兮的樣子。就停手不再吃了,而是對兩人道:“我吃飽了,這還有大半隻你們倆也吃些吧!”
李荊陽話音落下,兩人飛快的上手,明真畢竟沒有田不疑修為高,被田不疑搶走了肉最肥美的鶴腿,氣的明真一把將半扇鶴胸肉拽了下來,一頓大嚼。不到片刻兩人風捲殘雲一般將剩下大半隻鶴吃的只剩下一個骨頭架子。只見明真將那些骨架一一撿起來放入一個儲物袋中。
李荊陽不解問道:“這些鶴骨還有其他用途嗎?為什麼要收起來。”
這時就聽田不疑摸著肚皮,憨憨的道:“哪裡有什麼用處,之所以放到儲物袋中是為了防止宗主發現是我們偷吃了他的黃鶴。荊陽啊,以後記得偷吃了宗主的黃鶴,骨頭一定要收到儲物袋中,不然被宗主發現鬧到師祖哪裡,我們可是會吃峰規的!”說完李荊陽見兩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好像那峰規十分可怖。
李荊陽聞言一陣無語,在修真界稀缺的儲物袋專門為了裝一堆沒用的鶴骨也真是夠奢侈的。不過話說回來,那黃鶴肉確實好吃,只是做的味道太差了。
一念至此後,他出聲問道:“你們為什麼非要吃宗主的黃鶴呢,這麼大一座山峰,應該有不少飛禽走獸的吧,為什麼不吃這些呢?”
田不疑回答道:“不好抓,懶得動!”
明真則回答道:“不會做,太麻煩!”
聽到兩人如此回答李荊陽心中一陣無語心道,前輩高人難道都是懶嗎?吃個東西都懶得多費時間。李荊陽忽然想到一個報答二人療傷恩情的好辦法,當時就對二人說道:“不知我在這座山峰上能否自由行動,我看二位前輩還未吃飽,小子我給二位再做點東西吃吧!”
田不疑、明真聞言眼神大亮的齊齊回道:“好啊!”
然後就聽明真道:“在其他山峰不好說,可是在咱們仁鑑峰,你想去哪就去哪!記得別出鎖鏈的範圍,在此範圍以內,都是我仁鑑峰的地盤,你想怎樣都可以。趕緊的,我肚子還餓著呢!你得多做點。”
田不疑也眨著牛眼道:“對,對,對,多做點。我也餓著呢!”
李荊陽看著二位吃貨,當時就轉身出了房門。一出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座巍峨的宮殿邊上的小廂房內住著,看著空空蕩蕩的大殿爬滿了藤蔓,院內的石階邊上長滿了蒿草,心中想道,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這麼大的一座宮殿,到現在他只見過田不疑、明真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