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可知錯了?”
鬱江茗恰一醒來耳畔便傳來一句生冷斥責,他眼神有片刻恍惚,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無錯書吧周遭的一切很陌生,他壓下心裡的興奮,深吸一口氣。
當妖皇的日子很無聊。
他生活的樂子全部來源於一群想篡位的妖,他給過無數次機會的。
可惜啊,一群妖心比天高,能力比紙薄。
怪他手下太有能耐,小打小鬧幾乎鬧不到他面前。
沒辦法,他只好找手下茬了,暴君比明君有意思不是嗎。
沒想到他真的又活過來了,甚至靈魂更加強大。
“說話,啞巴了?”
鬱江茗微微抬眼,一個眉眼間滿臉不耐煩的女人站在臺階上高高俯視他。
女人看起來一米八左右,身形修長,烏髮僅用一支青玉簪束起。
身上披著白狐大氅,內裡一件藏紅色如意紋繡直綴長袍,腰間綴著青玉佩,腳上一雙黑色金邊雲紋靴。
鬱江茗瞬間警惕,這人穿著雍容華貴,看來身份不簡單。
此刻女人臉上露出明顯厭惡:
“怎麼,昨日還知道狡辯,今日倒是啞巴了?若是還不知錯便繼續跪著,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回房。”
見鬱江茗一聲不吭,姜靜冷呵一聲,氣得拂袖離開。
一群僕從呼啦啦跟著遠去,只有一個約莫十三歲左右的小童恐懼跪在一旁。
“嗚嗚嗚嗚,王君,我的好公子,您沒事吧?”
鬱江茗揉了揉眉心,一股紛雜的記憶從腦海深處跳了出來。
他臉色逐漸變得詭異起來,甚至不可置信看向自己肚子,難以想象這裡男人揣崽的模樣。
“王君?”
屋簷上絲絲水珠滴答一下墜入月白色衣領,一股涼意竄入心底。
臺階上溼噠噠灌水,膝蓋一片水漬,鬱江茗此刻還跪在踏跺上。
他目光微斂,扶著小童手臂慢吞吞站起來,從後腳跟傳來的僵麻感讓他差點跌倒。
記憶不斷沖刷他的認知。
他穿進了什麼鬼地方,女人為官,男人生兒育女?
記憶得知原主名沈知風,今年十八歲,身高一米七。
生來秀雅俊朗,一雙狐狸眼勾人心魄,被譽為盛朝第一公子。
可惜在青澀稚嫩的年紀入了情障,半年前想不開嫁給了好色多情的三王爺,靜王。
只因為近半年,皇城之中突然如筍一般冒出一堆說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話本子。
按理說沈知風應該會挑一個後院乾淨,成熟體貼的妻主,偏偏他腦回路轉了個彎,挑了個高難度的。
他以為靜王會像話本子裡一樣被他的美貌才情吸引,從此琴瑟和鳴,後院空置,弱水三千只取他一瓢。
奈何現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鬱江茗快速理清思緒,發現這一切的操控者就是原主那個嫡長子哥哥沈知清。
沈知清為了入宮為後,自然要除掉威脅最大的敵人。
兩人並不是一個爹生的,沈知清是嫡子,沈知風是丞相側君之子。
難產而死的側君秋安怡是丞相心中的硃砂痣,天上月,由此丞相對側君留下的兒子也十分優待。
鬱江茗眼神幽幽,秋安怡真的是難產而死嗎?
丞相夫郎倒是個聰明的,不僅對沈知風關懷備至,甚至甘心將沈知風認做嫡次子。
那人對嫡子教管甚嚴,卻對這個原本是庶子的兒子寵愛有加,要星星給月亮的。
沈知風直接被寵成了嬌蠻任性無腦的模樣,經常被沈知清當槍使還不自知。
這是明晃晃的捧殺。
而丞相夫郎,既得了慈父名聲,又贏了丞相的尊重和喜愛,一箭雙鵰。
天空絲絲細雨飄飄灑灑落在頭上,鬱江茗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初春之際,一片綠色,萬物可愛。
盛朝已經連續乾旱了半年,如今天老爺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王府外百姓歡呼雀躍著在雨中漫步。
原主沈知風卻不一樣,他是身體嬌弱的貴公子,矜貴的丞相府嫡次子,尊貴的盛朝靜王王君。
從前便嬌生慣養,受不得半點風和雨。
這是他第一次被罰跪,原因是昨日嫉妒心作祟,下令杖斃了靜王新寵。
若雨欲言又止地扶著人回房,待鬱江茗在床頭坐下,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公子,是若雨的錯,若是再小心些,避著人將那狐媚子扔去亂葬崗,公子就不會被王爺發現受罰了。”
鬱江茗無語看了他一眼,垂眸掀開長袍。
一雙腿細長白嫩,顯得膝蓋骨上紅腫的一塊尤其明顯,烏青烏青的讓人看得發寒。
若雨眼淚一滾,口中忍不住埋怨。
“王爺好狠的心,明知公子體弱,卻狠心讓公子跪在雨裡受罰。”
“閉嘴,將櫃子裡的藥拿過來。”
鬱江茗神色陰鬱,做了三百年妖皇,他已經很久沒受過傷了。
他闔眼,輕輕斜靠在金絲楠木雕花鳥紋軟榻上,任由若雨戰戰兢兢給他上藥。
“公子,疼不疼啊,不如若雨去找王爺來看看吧?”
鬱江茗掀開眼皮,嗤笑一聲,那女人巴不得原主早點死吧。
等上好藥以後,他不耐煩將嘰嘰喳喳的若雨趕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鬱江茗只感覺身體冷一陣熱一陣很不舒服,腦子也渾渾噩噩的。
“滾進來,給本王叫個大夫過來。”
他神色冰冷,臉上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寒意瘮人。
沈知風的魂魄雖然已經消散了,但是這罰跪的罪他受過,他遲早得找回來。
若是在妖界,王府早就被他夷平了。
“公子,咱們私自回房,王爺那邊...”
“管她去死,再不去本王先殺了你!”
若雨被生冷的語氣嚇了一大跳,連鬱江茗的自稱都沒注意。
他怯生生看了鬱江茗一眼,只覺今天的公子氣勢滲人,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還可怕。
他不敢遲疑,一咬牙馬不停蹄就想拿牌子去皇宮請御醫,走到一半又反應過來,腳步轉向了西街。
若雨拉著西街濟世堂坐堂大夫,儘量避開人往回趕。
鬱江茗躺在軟榻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眉眼間戾氣壓也壓不住。
“公子,大夫來了,您醒醒。”
鬱江茗閉著眼睛,伸手讓哆哆嗦嗦的大夫把脈,期間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