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沒從那種情緒中走出來,徐文消搶先一步詢問:“怎麼回事,什麼人,是軍人來營救了嗎,有幾個人?”
杜龍強調,“就一個人!隔得太遠了我看不清,但是她有槍,我聽到槍聲了!”
幾個人趕忙奔到窗邊,已經不見人影,從他們的視角來看,只看到庭院中躺著幾具屍體,根本看不出是人還是喪屍。
“看到沒,之前院內一直都沒有喪屍的,這些喪屍應該是那個人殺的!”
杜龍激動地握住手下的窗欞,“我們有救了!”
徐文消卻很冷靜,“你先看看這些躺著的,裡面有沒有剛才那個人。”
他皺著眉,心裡閃過許多猜測,模擬著後續進展。如果這個人實力強悍,能突破重圍救出他們,那當然好,但若是……
如果那人自己都不敵,或者已經死在庭院中,那她把住宿樓大鎖開啟,把喪屍都放出了庭院內,會對他們的後續取物資造成很大的阻礙。
“應該是沒有的……”
杜龍被他那麼一打岔,心裡也打起了鼓,本來他很自信那個人肯定已經殺出重圍,看倒地的幾個也沒有像的。
結果這廂徐文消越說,他反而越看著幾個屍體眼熟了起來。
剛才只能看到那人頭頂,隱約能看出是有些花白的,現在地上也有幾具屍體是頭髮花白的老人的……這,這可叫他怎麼說啊!
幾人心裡各有各的思慮,就這麼駐守窗邊許久,也看不出什麼差別來,再沒人過來,也沒人從樓裡走出去,樓裡也再沒響起過槍聲。
杜龍心裡也犯嘀咕,難道那個人已經死在外面了?
徐文消的面色則冷到了極點,計劃又要重新制定了,不僅要解決路線問題,還要殺喪屍。
在這裡是看不見還有活動的喪屍,但是一樓聚集了幾乎整個養老院的喪屍,那人開門,喪屍全放了出去,這會兒肯定已經四散到了所有角落。
就在徐文消要做出指令之前,還是那個報告郭奶奶情況的男護工,又從走廊中跑來,口中呼喊著。
“各位!有情況有情況!樓梯間有人喊話!”
徐文消驚詫,杜龍則是心中大喜,“太好了,肯定是來救我們了!”
幾個人又跑到走廊盡頭,末世第一天,徐文消就組織大家把老人房間裡的衣櫃、書架等重物搬過來,死死堵住樓梯口。
現在,隔著一堆障礙物,他們遙遙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失真地傳過來。
“開門啊!同志們,你們把你們親愛的老駱落在下面了!”
“開門啊!同志們,你們把你們親愛的老駱落在下面了!”
這聲音環繞式地重複著,之所以說它失真,是因為——
外面那個人是在用喇叭迴圈著放,而不是一遍遍地喊。
徐文消不知怎麼應對這種情況,但已經如今這種情況,他沒有別的選擇,只左右巡視一遍,還是發話道:“咱們把東西挪一下,倒出空間來,開門吧。”
“好!”
“終於要獲救了嗎?”
“……”
其他人都不知情,還以為是救援隊到了,一聽要挪東西,馬上要獲救,一個個幾天沒吃飽都充滿了幹勁,沒一會兒就把東西都搬到旁邊的房間裡。
徐文消站在最前,心中躊躇,一下把門拉開。
樓梯間的情景登時叫眾人看了個清楚。
一個紅絲巾戴眼鏡的老太太正蹲在那裡,一隻手拿了一個蘋果,慢悠悠地啃著果肉,另一隻手拿著一個大喇叭,還在放著那句內容熟悉的話。
而她腰間別著的苗刀,因為人正蹲著,刀身落到地上,拉出一道道血痕。
那刀上裹滿了血。
徐文消第一眼看見的正是那把苗刀,讓他甚至忽略了眼前人的外貌。
一個對百隻喪屍,毫髮無損,這絕對是一個絕頂高手。
他並不放鬆,來者這般強大,如果來意為善,那自然皆大歡喜,但倘若來意為惡,他們也無任何還手之力。
徐文消的想法很謹慎,但是要是讓駱奶奶聽到,恐怕要笑掉假牙。
他們這些人,老弱病殘佔了個全,而且也沒物資,惡人就算來,圖他們什麼呢。
也就她駱曳陽,還有點能圖他們的。
她圖一個進毛杉村的說法。
所以,眼見門要開啟,駱曳陽也懶得起來,維持那個姿勢,面對一眾人的目光,絲毫不怵,揚了揚手中的蘋果,還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嗨!”
說完,也不待對面的年輕男人怎麼反應,就自顧自地起身,拍了拍土,假裝沒看見他後退半步的動作,然後——
開演!
“老莫,老莫呢,老莫是不是在這裡~”
徐文消只看見眼前的老奶奶,先是淡定地打招呼,然後表情不變地起身,拍拍不存在的土,之後猶如靈魂附體一般,表情驟變,神色悲痛地開始呼喚。
徐文消:……
他是不是眼花了。
駱曳陽也不期待對面的回應,或者說,不回應更好,她自顧自往下走劇情。
“老莫,我就猜到你或許已經……嗚嗚嗚,但是我還是想賭一把,來找你……是我來晚了、是我來晚了啊!”
“那個,奶奶,您想找誰……”
駱曳陽根本不管徐文消說什麼,原地來了個戲骨飆淚,正想著情緒到了,繼續後面的臺詞。
結果,裡面居然有個男護工,攙扶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來到她面前。
“奶奶,整個療養院只有一位姓莫的老人,就是這位莫奶奶,您要找的老莫,是不是莫奶奶。”
駱曳陽的眼淚,卡住了。
她要是說,她就是隨便扯了一個姓,可以嗎?
男護工又轉而詢問莫奶奶,“莫奶奶,您看看您還認識這位奶奶嗎?”
看著莫奶奶的手顫巍巍地抬起一點,駱曳陽趕忙撲上前,拉住她的手,把人抱在懷裡,沉痛道:“老莫!是我啊!我是老駱啊!”
“老、老駱?老駱……可是……”
莫奶奶的聲音磕磕絆絆、帶著淡淡的猶疑。
駱曳陽鬆開這個擁抱,兩人對視著。
隱見她眼裡的淚花與急迫,男護工略顯動容,解釋道:“莫奶奶的阿爾茲海默症愈發嚴重了,這些年已經記不得什麼東西……所以奶奶您,也不要太傷心了。”
……阿茲海默症?
駱曳陽不存在的尾巴一頓。
豈不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