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硝拉著解紅袖和青衣走了進去。
這間霓裳閣大概是解紅袖所見過最富麗堂皇的衣店了。
就連樓閣周邊都鑲嵌著各種精雕細琢的玉石雕刻，以及各種閃閃發亮的黃金裝飾。
而在外邊富麗堂皇的同時，樓閣內部又不失古韻高雅。
店鋪的空間比之一般店鋪要寬廣許多，光線從高處的巨大鏤空窗戶透進，使得房間明亮空氣清新，衣服、裙子、褲子、鞋子分開擺放，一目瞭然。
樓閣裡邊四處放著鏤空罩子的置地薰香臺，煙霧緩散，香氣繚繞。
樓閣兩邊還有供客人試穿的房間，掛著黑墨勾勒的“試衣房”門牌。
解紅袖還是第一次見對客人如此貼心的店鋪。
樓閣內大部分衣物鞋子旁邊都固定著一塊玉簡，明確刻著價格，末尾還刻有概不討價還價的小字。
“紅袖，你看！這個是什麼？好漂亮！”
青衣走到一處人很少的區域，從一個極其貴氣的架子上取下兩條像極了絲帶的東西拿了過來，看上去略顯黑色，但材質透明，觸感冰涼細膩。
上邊裝飾著幾條輕薄的黑色絲帶，還鑲著一些若隱若現的金色條紋，頂端處皆繡著三隻金色的鏤空鳳凰，首尾相連，在陽光下金光爍爍，看起來十分漂亮。
“應該是……襪子吧？”
解紅袖從青衣手中接過一條，將半隻手掌伸進去，覺得觸感比最頂級的絲綢還要細膩舒適。
“這是本店的冰絲金雀過膝襪，由百年透冰蠶絲織成，外部裝飾由黃金融合鎏金雀羽打造。穿上不僅舒適柔軟，還能冬暖夏涼，更有凝神養膚之效。”
一位外表妖豔，穿著暴露的黑裙女人走了過來，裙底僅能遮住臀部，肩膀也露了出來，身前雪白若隱若現，引得很多人側頭偷瞄。
解紅袖、岑子硝，乃至青衣，看著面前那女人的穿著，皆是不由得臉掛紅霞。
因為如此暴露的穿著實在太過罕見，解紅袖作為一個稍微露腿長裙都不願意穿的女人，自是難以接受這種穿著。
不過她並未說什麼。
因為那女人願意穿也是她的自由。
“那這冰絲……金雀過膝襪，多少錢？”青衣將半條手臂都放了進去，還在過膝襪內部四處撐，應該是在試它的彈性。
“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之一，不談價錢，唯有答對三道我們店長所出考題，才可將它們帶走。”
那女人說話間花枝亂顫，身前之飽滿，讓身材挺好的解紅袖，甚至都有些莫名的羨慕……
岑子硝別過頭去，根本不看那女人。
青衣直勾勾盯著，想過去捏……
“什麼考題？”
青衣雙手環胸地問，覺得自己修煉靈體的時候也該讓自己豐滿一些。
“這些考題。”
她指著樓閣高處，樓閣四周都掛著金碧輝煌的刺繡，上邊繡著許多金色的大字，字的周圍還有各種花紋裝飾，亦或是風景畫面。
解紅袖抬起頭環視那些刺繡，金黃色的字看起來無比華貴，每一段文字之後都留有一些空位，那些應該就是那女人所說的考題。
前方掛著的第一幅刺繡第一行寫著“鵝鵝鵝”三個大字，後面是一些空處，空處之後是“白毛浮綠水”，然後又是一行空餘之處。
第二行則是“離離原上草”，空處，“桃花潭水深千尺”，空處。
第三行，“飛流直下三千尺”，空處，“鋤禾日當午”，空處。
第四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空處，“白日依山盡”，空處。
第五行，“孤帆遠影碧空盡”，空處，“舉頭望明月”，空處。
……
“鵝鵝鵝，餓了擺上桌。”青衣盯著那些刺繡，想了想回答說。
聽聞此言，那黑裙女子撲哧一下差點笑出來，趕緊捂嘴矜持。
解紅袖和岑子硝倒是沒笑，因為青衣是和她們一起的，此刻店內的許多客人也在望著她們這邊發笑。
解紅袖不再管那些人嘲笑，對於這些考題她內心其實已有多個答案，但躊躇不知用哪一個作為解答。
而當她盯著“飛流直下三千尺”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時，腦子裡突然閃過一段作為左春秋時的記憶。
她曾在一本古老的典籍中看過這兩首詩，其中恰好就包含著那兩段文字，後一句分別是“疑是銀河落九天”和“奔流到海不復回”。
書中並未提及這本書是何人所寫，只是將此人譽為“謫仙人”和詩仙。
“青衣，第三行，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第四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解紅袖湊在青衣耳邊，用手擋住嘴說悄悄話，溫暖又誘惑人的聲音令得青衣耳朵發癢身體發熱。
青衣完全相信解紅袖。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青衣指著那幅金光閃閃的刺繡大聲說，聲音蓋過了所有人的談笑議論聲。
打心底認為青衣就是一不通文墨之人的黑裙女子，正欲再次捂嘴偷笑，卻在下一刻瞬間表情凝滯。
就像水凝成冰。
因為她驟然間發覺，那青衣姑娘好像說的是正確答案，和店長說標準答案一字不差！
如此多年來從未有過任何人完全答對一道考題，如今竟然被一愣頭青姑娘瞎貓碰死耗子一字不漏地答出來了？！
“什……什麼？你再，你再說一遍。”黑裙女子眼神變得嚴肅，緊張和驚喜交加中嚥了咽口水。
她生怕是自己幻聽了。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青衣雙手環胸，再次大聲說話，語氣很高傲。透過觀察那黑裙女子的眼神和表情，青衣就知道解紅袖給的的確是正確答案。
“答對了！你答對了！”
黑裙女子激動地說，然後轉身一路小跑，跑至樓閣另一側，興奮不已地對另外一個白裙女子說了幾句悄悄話。
然後那白裙女子也變得情緒激動，在震驚地轉頭看了一眼青衣後，便迅速轉身跑出樓閣，似乎是要去將訊息告知給某人。
“師妹，你是怎麼答出來的？”
岑子硝也有些好奇，因為她雖說醉心修煉，但也是精通琴棋書畫，對於詩詞一類亦有研究，雖說方才她也想出了挺多答案，但根本比不上解紅袖對出的下一句答案。
因為那一句“疑是銀河落九天”彷彿就是天生應該對接上一句的“飛流直下三千尺”，僅是初聽，便能被其撲面而來的浪漫氣息和壯闊氣勢所深深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