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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大鬧天宮

火眼金睛,銅頭鐵肩,威風凜凜,大聖齊天!

一腔熱血一身膽,不知後退總向前,人情世故的終結,語言藝術的盡頭,倒看西遊的最後一難,孫悟空大鬧天宮,一根鐵棒橫掃天庭,直奔凌霄寶殿。

為什麼鬧?看不慣、忍不了。為什麼失敗了?千年的大樹焉能輕易推倒?玉帝不答應,如來不答應,就算祖師來了都得勸勸悟空,要不然還是算了吧,一個單挑整個江湖,就算是虛構也不會讓你成功。

悟空攪了蟠桃會,玉帝隨即欽點10萬天兵下界圍剿,這一戰聲勢浩大,但李天王似乎接到了具體指示。大戰數日,愣是一個猴精沒捉住,明知道天庭武裝幾乎傾巢而出,還非要命人返回天庭求援。

神將:“陛下!那妖猴神通廣大,天王他……他……他招架不住了!”

10萬天兵都難以制服妖猴。正常情況下,玉帝是不是應該先批評李天王幾句,但玉帝連提都沒提,就趕緊恐怖了悟空的恐怖戰力。

那麼領導的話,就不能在表面理解,這是領導的暗示,暗示滿朝神仙,10萬天兵都難以制服的妖猴,你們有沒有把握?更重要的是,李天王都沒能制服妖猴,你們是不是應該懂點事?然後玉帝趕緊就給出了問話。

玉帝:“眾卿,還有哪路神兵可以去助戰呢?”

本次征剿,天庭本就傾巢而出,哪還有什麼可調的神兵?更何況領導剛剛給了提醒,誰還敢輕易給出回應?沒把握的不敢打,有把握的不能打,那就只能沉默。要麼等領導的指示,要麼等聰明人言領導所不能言,然後領導就來了,沒有客套,不見寒暄一言戳中玉帝的心思。

觀音:“貧僧保舉一員。”

玉帝:“是哪一位?”

觀音:“灌江口二郎真君。”

二郎神,玉帝的親外甥,但卻始終徘徊於天庭編制之外,號稱什麼“聽調不聽宣”,承認天庭的權威,但又獨立於天庭之外。你可以讓我幫忙,但不能插手我的隊伍。

二郎神不是不想於天庭任職,玉帝更是需要二郎神的支援,奈何偏就因為這層關係,始終不能得償所願。現在好了,李天王出師不利,再加上觀音舉薦,誰還敢說什麼?玉帝隨即發了聖旨,著重強調了這樣一句。

玉帝:“成功之後高升重賞!”

注意,不光有重賞,關鍵是高升。高升到哪裡呢?自然是天庭,甚至可以取代李天王的位置,成為玉帝最為信任和倚重的震懾力量。接到玉帝聖旨,二郎神心領神會,趕緊召集隊伍緊急趕往花果山。

悟空:“你是何方小將?可是來歸降我齊天大聖的吧?”

二郎神:“我是玉帝外甥,二郎顯聖真君奉旨前來擒你。”

悟空眨巴著眼睛笑道:“哦?哈哈哈。想當初,玉帝妹子思凡下界與楊君匹配婚姻,生下兒男,哈哈哈,長大之後,斧劈桃山,救出生母,哈哈哈,可不就是你嗎?”

見面不動手,先來一波人身攻擊。到底有著天庭的認知經歷,悟空終究明白了語言藝術的巨大威力。悟空如此瞭解二郎神,怕是早就清楚這位外甥的具體實力。這一波人身攻擊就能重挫二郎神的心底,僅從氣勢上便擁有了主動權。

再看二郎神,明顯沒有了最開始的傲嬌,神情變了,語氣變了,趕緊出手,生怕悟空再有什麼語言進攻。

這一戰堪稱西遊世界的巔峰對決,這一戰,兩位大聖戰至300回合仍不能分出勝負。這一戰,悟空將七十二變發揮到極致,奈何二郎神具備類似神通,你變麻雀,我變老鷹。你變水蛇,我變灰鶴。你變土地廟,我就掀倒窗簾後踢門扇。單挑二郎神,悟空或有取勝可能,但有梅山兄弟和1200草頭神的加持,悟空漸漸堅持不住。眼看悟空就要被擒,太上老君那叫一個著急,趕緊提出奏請。

太上老君:“待我助他一助。”

玉帝問道:“你有何兵器?”

看著老君拿出的寶物,玉帝問道:“哈哈哈,這是何物?”

老君介紹道:“金剛圈乃我防身之法寶,水火不懼,能擊萬物。”

幫忙助力?拉倒吧!太上老君不會允許二郎神立下如此功勞,然後順利高升天庭,成為玉帝手中的一張王牌。

有了太上老君的攪和,我們再看二郎神得到的賞賜,賞賜金花百朵、御酒百瓶、還丹百粒、異寶明珠、錦繡等件,交與義兄弟分享。二郎神呢?只能謝恩,只能悻悻返回灌江口。

如此回報是不是重賞?不清楚,但肯定沒有高升,玉帝的計劃就此被徹底打亂,悟空被擒,天庭恢復了往日的祥和。至於要如何處置悟空,開會!必須開會!

眾卿:“參見陛下!”

玉帝:“眾卿平身!”

眾卿:“謝陛下!”

如此興師動眾,如此高成本的征剿,好不容易有了理想的結果,當然要鄭重其事,甚至還要專門召開會議,總結成功經驗,獎勵先進典型,然後再傳達於三界所知。

這不是一次普通的勝利,這是天庭的權威在確立,這是玉帝的地位在穩固,這是三界的秩序在梳理。再一次有效捍衛了西遊世界的規矩。悟空要如何處理?

李天王:“啟奏陛下!已將妖猴押赴斬妖臺。”

玉帝:“斬”

李天王接令“斬”

眾卿助威“斬”

行刑手“斬”

一聲聲的傳達,一聲聲的擁護,玉帝的權威瞬間達到了頂峰。奈何,悟空並非等閒,什麼刀砍斧剁,什麼火燒雷劈,竟不能傷害悟空分毫。太上老君適時登場,開始了自己的反擊。

老君:“陛下!這妖猴吃了蟠桃仙丹,已成為金剛之軀。莫若將它放入八卦爐中,用文武之火煅燒它七七四十九日,必將化為灰燼。”

按照原著的交代,悟空之所以金剛不壞,皆因所食五壺丹有生有熟,三昧真火將其煅燒成一塊,所以混做金剛之軀,急不能傷。”

文武之火又能將悟空燒成什麼狀態,除了老君誰也不清楚,能不能化成灰燼更是隻有老君自己知道。

所以老君到底是想滅了悟空,還是想暗中幫悟空一把?且看八卦爐前的對話。

道童:“師父!都已經練了40多天了,那妖猴恐怕早已練成灰燼了。”

老君:“哈哈!這個妖猴偷吃蟠桃,盜我仙丹,自作孽不可活呀!”

偷吃蟠桃,誰計劃的?盜我仙丹,誰安排的?自作孽不可活,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喊話:玉帝,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你想趁機維護自己的權威,我就想辦法讓你形象盡毀。

然後被太上老君強力重塑的大聖橫空出世,大戰四方,使鐵棒東打西敵,更無一神可擋,只打到通明殿裡、凌霄殿外。再看玉帝,兩億多年都未曾如此丟人。

玉帝:“快去請如來佛祖!”

終於,終於,玉帝終於喊出了自己想要喊出的名字,通盤計劃,皆為如來的合理現身,太上老君終究沒能算過玉帝,終究是輸給了江湖該有的模樣。

初見如來,我們再看悟空的表現,剛剛修煉的語言藝術,突然就有了班門弄斧的感覺。

如來:“聽說你猖狂村野,屢犯天規,要奪玉帝尊位,是何緣由?”

悟空:“哈哈。常言道,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你快叫玉帝老兒搬出天宮,把尊位讓給我做!”

還能如此客氣?還能如此禮貌地問問為什麼?如來老爺,悟空是要推翻天庭,取代玉帝,你自己說為什麼?悟空到底老實,真就照實給了回答,哪能知道如來的真正目的就是一步步將其引入陷阱。

正面硬剛,如來當然能輕鬆戰勝悟空,但真要動了手,必將嚴重損傷如來的形象。如來動手打敗了一個猴精,就好像巡撫大人親自處理了某個城管,好聽不?如來輕輕翻手,便將悟空鎮壓於五指山下。你再聽聽,是不是更有感覺?悟空給出回答,如來繼續挖坑。

如來:“你這猴精,不知你有何本領敢佔天宮聖境?”

悟空:“哼!我的手段多著呢,我有72般變化,萬劫長生不老,會架筋斗雲,一縱就是十萬八千里,如何坐不得天位?”

悟空的本事如來哪能不清楚?他就是要悟空介紹清楚,然後再給出針對性質疑。我要的就是你這個十萬八千里,要的就是你這個自信模樣。

如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聽說你筋斗雲打得遠,我卻不信。”

就悟空的脾氣性格,豈容別人質疑,十萬天兵都不能征服的大聖,竟然輕鬆敗給瞭如來的兩句懷疑。

所以,諸君!要學習,一定要學習!知識就是力量,語言藝術更是關鍵時刻的制勝法寶。

然後悟空不服,輕鬆掉進了如來的陷阱,再然後,悟空沒能翻出如來的掌心,被壓五指山,只能無奈大喊。

悟空:“玉帝如來,俺老孫被你們騙了!被你們騙了。”

哪有什麼被騙,只是經驗不足,閱歷不夠,規矩尚未懂全,江湖的運轉模式尚未完全掌握。等到取經專案出現,再有81難的挫磨,悟空亦能成佛。

只是,世間再無美猴王,只留行者闖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