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顯南步行十分鐘就到了那個他原本當做家的房子。猶豫著開啟了房門,確實沒有人,他鬆了一口氣。他在書房裡書架角落裡找到了那本工具書,書頁還是嶄新的,他知道顧超就是一時興起根本不會看,他拿過那本書,翻了一下,一張紙掉了出來。
“小南,這是我給你寫的第一封情書,別看字數少,可是我翻了多少言情小說加上真情實感寫的,以下是正文:
吾妻,白顯南,相遇已經五年了,以前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愛上一個男人無法自拔。
對不起小南,我編不下去了,就是想告訴你,這輩子不管生老病死,富貴貧窮都不能把我們分開,雖然現實生活中我們的名字不能出現在一個戶口本上,但是在我心裡的戶口本,你的名字一直和我的在一起,而且我可以讓你當戶主哦,畢竟媳婦最大嘛。
小南,我愛你,永遠。
你英俊帥氣,玉樹臨風的老公。”
白顯南被逗笑了,如果顧超現在在他面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張紙拍到他英俊帥氣的臉上,並附加幾個白眼。
白顯南把信好好的收進衣兜裡,退出了房子,走進那個不再有他的世界。
昨天顧超過完了23歲生日,早上起來就開始收拾行李,他和白顯南已經三個月沒有任何聯絡了,自從上次電話中顧超告訴他,自己要出國的事情。
陳婕坐在床邊幫助一起收拾,憋了半天的話最終說出來了“小南知道你今天的飛機嗎?”顧超低頭疊著手裡的衣服說,知道,陳婕想說就徹底說明白,--那他給你打過電話嗎? 顧超依舊平靜的語氣“沒打過”。---小南這孩子有時候一根筋,他可能。。 顧超打斷媽媽的話說:“媽,他有他自己想要的人生”。陳婕嘆了氣不再說了。
機場裡,顧超和爸爸媽媽告別,熙熙攘攘的人群,顧超只覺得周圍一片安靜,什麼都聽不到,聽不到人群的喧囂,也聽不到爸爸媽媽的囑咐,他覺得胸口憋的慌,跟陳婕說要去下洗手間。
他在洗手間的水池裡大口的嘔吐,吐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拿出手機撥通白顯南的電話,電話忙音響了二十下,每一下都像針一樣刺著顧超的心,他知道他也許不會接這個電話了。可是白顯南接了,事實上他握著電話整整一個上午,就這樣握著,什麼都沒有做,他數了二十秒,顧超沒有掛電話,他毅然的接了起來,“白顯南,我要走了,一會就走。”白顯南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他不能說,怕張開嘴腦子裡的喊叫聲會破開嗓子。顧超在等他,他知道白顯南還有最後的防線,他要擊碎他,顧超滿眼都是淚水,沙啞著嗓子喊著,“白顯南,我就要走了,如果我在國外過得好就會忘了你,我他媽會忘了你,”安靜的洗手間充斥這顧超的喊聲,白顯南的手要握不住電話了,他控制顫抖的聲音說“顧超,先前走,不要回頭”顧超沒力氣在支撐這具身體,慢慢的滑坐在冰冷的地上,對著手機無意識的小聲重複著對方的名字“白顯南,白顯南,白顯南。。。”白顯南掛了電話,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在西裝褲子上。
2006年11月
和顧超分開的第四個月,白顯南也在南大度過了三個月的研究生生活,他以為顧超走後,他的生活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並沒有,他每天做實驗,吃飯,去自習室,室友秦磊也整天和他一起,秦磊是個樂天派,每天和他有說有笑的,有時候白顯南會恍惚的覺得,顧超五年的陪伴,是否只是他的一個夢,因為太希望被愛而自己刻畫的一場虛無。除了夢醒後眼角的淚痕提醒他顧超曾經來過。
今天是週末,秋天的太陽很好,白顯南,秦磊和幾個同學在籃球場上。秦磊個子比白顯南高一些,球也打得好,每次和白顯南做對手時,秦磊總會小小的放點水,今天小樂和秦磊一隊,有點看不過去了,大聲喊著“秦磊,好好打。”
小樂的話音剛落,白顯南突然停下了動作,僵在了那,隨著白顯南的目光,大家都看到了籃球場鐵絲圍欄後面有個男人也在注視著白顯南。陽光從顧超的背後照過來,白顯南對著顧超的目光,怔怔的望了很久,終於笑了,顧超看著他也回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倆人並排坐在球場邊的椅子上,看著男孩子們在陽光下揮著汗水,一陣沉默之後,白顯南開口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顧超也不看他:“待了幾天水土不服,胃病也犯了,先回來休息一段時間,再回去。”白顯南知道顧超的胃病,犯起毛病來把這個一米八的大小夥子疼的冒冷汗。白顯南心裡揪著疼,也不表現出來,只說:“現在怎麼樣了?”顧超嘆了口氣說:“在國外的醫院住了半個月,沒事了,就是疼的時候一個人挺著,心裡有點難受。”白顯南迴憶著以前顧超胃疼的時候,白顯南都給他拿熱毛巾在肚子上敷著,還一下一下的幫他揉著肚子,此時的白顯南好想伸手去摸摸旁邊這個人的肚子,想跟他說一句,我在呢。
白顯南只是平靜的說了一句:“沒事了就好。”
顧超終於把頭扭過來,仔細的看了看他,他四個月沒見面的小男孩,好像沒有變化,只是黑了壯了一些, 他希望他的小男孩過得好,希望他一直開心的活著,可是顧超心裡還是失落的,我走以後,你沒有任何變化,好像還胖了一些,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白顯南也看向顧超,瘦了,很明顯的清瘦了很多,臉色也有病癒後的蒼白,眼睛裡的光彩也少了一些,白顯南心裡覺得愧疚,頭也低了下去。
就這麼坐了很久,秦磊他們已經回去了,溫度漸涼,白顯南說“回去吧,有些冷了”說著起身要走了。顧超抬手拉了一下白顯南的外套袖子,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竟不敢去握白顯南的手,“我們,就這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