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瑤算故地重遊了。
上上一世她就是在這裡遇到沐霽野的。
此時正是滿山杜鵑競相盛放的時節，大片的奼紫嫣紅漫山遍野，引來不少上山遊玩之人。
花瑤順著記憶中的路線，邊賞花邊往第一次遇見沐霽野的山坡走去。
迎頭走來幾位妙齡少女，幾人都圍著中間身著淡青色襦裙的少女，談笑恭維著。
“這下可要恭喜清夢姐姐了。”
“這喜從何來啊！”
“是啊，你倒是說說。”
“太子被禁足，那位又帶兵平叛，明眼人誰還看不出，太子之位暫時儲存，斷了某些人念想，等那位凱旋，這太子之位就要易主了，清夢姐姐生來就是要做太子妃的，這回的太子又正和姐姐心意。”
“還真是，清夢從小就喜歡的那個沐二，這下終於如願以償了。”
楊清夢俊俏的小臉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垂眸輕笑著。
幾人看到走過來的花瑤，剛才恭維楊清夢的荷粉色衣衫的女子不知跟幾人說了什麼，眾人都目光怪異的看向花瑤。
按理，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算互不相識，窄道相遇，相互點頭示意一下，也算正常。
可這幾位姑娘明顯不願和花瑤產生什麼聯絡，連眼神交流都不想有。
擦肩而過，其中一人開口，“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女人家怎麼能提和離呢，也不怕連累宗親。”
“商賈之女，能懂什麼，我聽說是那忠勇侯府的大爺不能人道，剛進門就要一輩子守活寡，也難怪她鬧。”
“我可還聽說，她和沐二有些不清不楚的，說是連皇后娘娘留給未來兒媳婦的簪子，沐二都送給了她。”
先前楊清夢只是聽著但笑不語，直到提到沐霽野，她頓時變了臉色。
其餘幾人都看向她，有人懟了一下那個說話的人，那人趕忙找補，“或許是謠傳，這些年編排沐二的還少嗎？”
眾人附和，“就是，皇后娘娘怎麼會讓一個嫁過人的婦人做自己的兒媳婦。”
“那沐二眼光於頂，只有清夢才能配的上。”
楊清夢絲毫沒有被安慰到，那根玉簪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她也是在一次進宮陪皇后娘娘，偶然見過見過一回。
她回頭，找尋那個已經轉入林間，早已不見的身影。
晚間吃了幾口的素齋，花瑤就打算泡個腳就休息了。
這是一個四合院子，房間不是很多，都是給來上香的香客住的。
來送熱水的是一個大約八九歲的孩子，照理這裡是寺院，做這些的都應該是待客的小沙彌。
流蘇見他圓頭圓腦的，就拿出帶上山來的果子乾給他。
“你叫什麼名字呀，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們一家趕路，孃親…”小男孩紅了眼眶，帶著鼻音道：“爹爹傷了腳，幸得住持收留，再此休養一段時日，爹爹說要知恩圖報，讓我幫著師傅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流蘇見小男孩可憐，又給他一些帶來的吃食。
“這孩子真可憐，他娘怕是遇到什麼不測了。”
“聽說這京郊附近常有劫匪出沒，專門打劫一些出門遊玩上香的人。”
花瑤剛泡完腳，正準備鑽被窩，瓔珞帶著一個臉生的丫鬟進來。
小丫鬟上前福身，“我家小姐請大奶奶後山一敘。”
“你家小姐是？”
“安定侯府的孫小姐，楊清夢。”
洗完腳了，還要出門，花瑤很不高興。
瓔珞提著燈籠在前面引路，“有什麼事在屋裡說不好嗎，大晚上跑到後山來，這黑漆漆的多嚇人啊！”
花瑤無所謂道：“怕被人瞧見唄，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跟一個名聲不太好的婦人見面，這要是被傳出去，怕是她的名聲也要壞掉。”
這話瓔珞不愛聽了，“小姐怎麼就名聲不好了！”
流蘇：“就是，還不都是被他們逼得。”
花瑤被流蘇扶著手慢慢走著。
“剛成親就鬧著和離，大多數人都會認為是女人的錯，這個世界總是對男子多些寬容。”
花瑤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悵然，流蘇轉了話題：“小姐，這個安定侯府的楊小姐跟您壓根就不認識，她這深更半夜的找您，會是什麼事啊？”
遠遠看到一處星子般的光點，楊清夢已經等在那裡了。
花瑤讓幾人候在原地，一人提燈過去。
“楊小姐找我何事?”花瑤開門見山。
對於這位楊小姐她上上一世只是有所耳聞，並無接觸，只知她是三朝元老楊文賢的孫女，是未來的太子妃。
今晚無月，夜風中帶著絲絲腥氣，怕是要下雨。
楊清夢藉著燈籠微弱的昏光，快速的打量了一眼花瑤。
這一眼讓她放心了也沒放心。
放心的是，皇后娘娘一定更中意，像她這樣端莊持重姑娘做兒媳婦。
她的目光落在花瑤呼之欲出的前胸，哼，哪個男人不喜歡前凸後翹，長相妖媚的女人？
心中不快，說話的的聲音就高了幾分，聽起來十分得不客氣。
“夫人與霽野哥哥的事是否當真？”
霽野哥哥？
若不是沐霽野親口告訴她，奶糰子的父母已經離世，她都要以為，楊清夢是奶糰子的孃親了。
花瑤：“楊小姐這麼問不太禮貌吧，畢竟我還未和離，還擔著侯府大奶奶的名頭，你這麼問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楊清夢音平日最是穩重平和，可一遇到和沐霽野有關的事，就失了分寸，亂了陣腳，所有的修養，都拋諸腦後。
她陡然拔高音調：“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只是因為還未和離，不能聲張，就暗地裡私通款曲？”
楊清夢眼睛都氣紅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害了霽野哥哥，霽野哥哥只是惹皇帝陛下不高興了，佔時待在兵馬司，小懲大誡，日後一定會回到宮中，你這樣的身份，給不了它任何助力，只會給他帶來麻煩，讓人恥笑！”
“霽野哥哥將來是要乘風登頂之人，站在他身邊，不該是你這樣的人，你不配！”
楊清夢越說越氣，嗓門逐漸拔高，那架勢派頭，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沐霽野的正頭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