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不慣花不了的,連參他的奏疏都想好了。
緊趕慢趕,將將卡著時辰到的宋家姐妹,看到花瑤如此大出風頭,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
吉時到,宮門開啟。
一眾人有序的往裡走,排在最前面的花不了扶著老大人先行一步。
花瑤看向流蘇,流蘇會意,吩咐幾個尤為出挑的捧著盒子跟著,其餘回馬車待命。
顯擺也不能過了頭,可不能小看女人的嫉妒心,特別是宮中的女人。
她也不傻,他爹雖是首富,說到底還是一個商人,還是大熵的子民,若是惹了哪位小心眼的上位者,拿他爹濟貧,也不是不可能。
花瑤帶著她的幾位“金童玉女”,跟著他爹,緊隨其後進入宮門。
眾臣公及其家眷,分列兩旁,徐徐前進。
宮道兩邊,宮牆高深威嚴。
宮牆之上,一道藍色身影,居高臨下看著宮道上的眾人,眼神玩味的掃視著走在前面的花瑤。
明明是個賤商之女,卻把未來他的臣子,襯得彷彿是她的家臣一般,有意思。
藍色身影招過身後的侍從,吩咐幾句,侍從瞥了一眼宮道上的花瑤,應聲退了下去。
宮道上,眾人剛走出幾步就停了下來。
迎面而來的內侍對著花不了攙扶的老大人,恭敬一禮,掐著嗓子道:“皇上體恤老大人年事已高,特賜軟轎代行。”
老大人本想婉拒,奈何確實走不動了。
後面的人念著他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也不好越過他去,這麼耽擱下去,怕是貴妃娘娘的壽宴結束了,他們還在宮道上晃悠呢。
老大人謝恩,花不了攙扶老大人坐上軟轎。
老大人的軟轎剛走,眾人還沒抬腳,一眾內侍抬著另一頂軟轎,匆匆行來。
眾人紛紛猜測,會是哪位大人有此天恩殊榮。
走在右側的女眷中,一身著緋色百碟戲花裙的少女,微微紅了臉。
一定是來接她的,她認出其中領頭的內侍,是貴妃娘娘的近身太監,定是霽辰哥哥,求了貴妃娘娘,擔心她腳疼,不忍她走路。
少女身邊的夫人,也與有榮焉,她家女兒可是內定的六皇子妃,待貴妃娘娘產子之後,這事就要定下了。
母女相視,眼中滿是喜色。
少女更是直勾勾的盯著那頂軟轎,差點抬步迎上去。
還是她爹,戶部侍郎劉勁帆嚴神制止,才讓她不至於失了禮數。
走在隊伍最後的宋家姐妹,恨恨的盯著那抹緋色身影,不過二人心思卻不同。
宋二與劉清音那是打小就結了仇。
一次詩會上,劉清音故意刁難宋二,出了道晦澀難懂的詩句要她對,可宋二連劉清音詩句中的字都不會寫,遑論理解出對了。
每每想起,宋二都覺得能聽到那日眾人嘲笑她的笑聲。
小小侍郎之女,竟敢讓她當眾出醜,是以二人只要對上,都免不了一番夾槍帶棒的互毆。
宋三則是把她當做了情敵,當今局勢,誰還看不明白,三皇子雖然被封為太子,那也是皇帝為了平息朝局的暫時手段。
二皇子沐霽野被貶,立嫡立長,順位下來,也該是三皇子。
可三皇子生母只是小小貴人,還是為了顧忌他的臉面,在他封為太子之前,抬上妃位,母家也無權勢。
而六皇子則不同,母親是寵冠六宮的貴妃,外祖家勢大,這太子之位,遲早也是六皇子的。
劉清音只是因為他爹是趙家的附庸,就攀上了六皇子,她也配。
劉清音覺得後背一陣刺痛,似有所感,側頭看去,就對上宋家姐妹怨毒的眼神。
不過這眼神,卻讓劉清音通身舒暢,兩個冒牌嫡女,只有羨慕嫉妒她的份。
劉清音挑釁一笑,轉過頭不再理宋家姐妹,她在等軟轎抬到她的面前。
若是眼神能殺人,劉清音怕是已經被宋家姐妹削成肉泥了。
就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劉清音眼睜睜的看著那頂軟轎,被四個內侍,抬到剛才那個丟人現眼的暴發戶面前,得體優雅的笑再也維持不住了。
花瑤也愣了,他爹的影響力已經達到如此程度了嗎?
這橄欖枝都懟到臉上了。
領頭的內侍,微微頷首,笑道:“您就是花姑娘吧,貴妃娘娘特賜殊榮,許您軟轎代行。”
花…姑娘?
在場除了他親爹,眾人的心思已經複雜成了一鍋亂燉了,不就是有倆臭錢嗎,有甚了不起的。
不就是有個首富的爹嗎,臭顯擺什麼。
花瑤也有些頭疼,如果說,她頭先在宮門口的行為,給眾人餵了一顆酸棗,那貴妃娘娘這波操作,就是把眾人趕進酸棗園子中。
眾人甘願吃下酸出眼淚的棗,恨的卻是花瑤和他那遭受無妄之災的爹。
這波仇恨拉的,夠狠。
偏偏花瑤還不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坐上去,被人抬走了。
她的“金童玉女”,加上六七個宮中內侍,陣仗突然間更加壯觀了。
城牆上藍色身影,嘴角上挑,帶出一抹得逞了的壞笑,轉頭下了宮牆。
宋家姐妹一時說不出心中詭異的感覺。
她們平生第一次覺得,這個商賈之女也不是那麼討人厭。
一道更加怨毒的眼神,削向花瑤的背影,劉清音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攪出了絲線。
花不了擔心的望著自家白菜的遠去的身影,憂慮的,滿臉褶子擠在一起。
白菜養的太好,也如此糟心,這不,嫁的豬廢物,被別的豬惦記上了。
花瑤頭一次進宮,也不認識路,小太監抬著她七拐八拐的,竟走陰森小路,傻子也明白,這不是去往貴妃娘娘的承恩宮。
領頭的內侍看出花瑤的不安,微笑道:“花姑娘稍安勿躁,一會兒就到了。”
一會兒就到了,可你也沒說一會兒到哪啊!
花瑤乾巴巴道:“公公還是叫我花瑤吧。”
可別叫什麼勞什子的花姑娘,難聽死了。
花瑤突然有些好奇,雖然她不喜別人稱她侯府大奶奶,可她現在畢竟還沒跟宋玉赭和離,這些人怎麼直接稱她姑娘呢?
這是不是對宋玉赭的一種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