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畫筆,張依認真的畫著畫,男人的臉部輪廓很快在畫紙上呈現。“你畫好了沒有?”男人不耐煩的扇著扇子,反覆的催促著。張依並不沒有因他的話變得急躁。畫畫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心平氣和,若是帶著情緒作畫,終究是畫不好的。終於,她畫好了!將畫筆放下,她回頭看向婢女:“怎麼樣?這個樣子,算是符合小姐的要求嗎?”
婢女看著,高興的笑了:“就是這樣,簡直跟把真人帶回去一樣!”
她伸手就要去拿畫,卻被男人一扇子打在手上:“你倆嘀咕什麼呢?本公子還沒說好,誰敢說好?”
他動手把畫架轉了過來,瞧著上面的的畫,吃了一驚:“嘶……”
眼前的畫像跟他見過的所有畫都不一樣,那些畫師,寥寥幾筆,便能將人的神態外貌展現出來,線條流暢,看上去非常舒服。
可是眼前的畫,他無法評價。
因為他根本無法判斷這到底是不是畫!它彷彿是將人的五官樣貌毫無差錯的攝入紙中,真實得彷彿畫裡的人,可以直接開口說話一般。
這不是畫,這簡直像是法術,不,是巫術!
“你是不是對本公子做了什麼?為什麼本公子有些不舒服?”
他緊緊的盯著張依,眼神有些不太自然。
張依翻了個白眼,有些理解為什麼這個時代的畫師,都是畫意,不畫形了。太像了,容易讓愚昧的人,產生不適。
“如果畫幅畫,就能對你做什麼,那我幹嘛畫你?”
張依儘量保持住自己語氣的平和,微笑著解釋:“他人繪畫,講究表意。我的畫派,講究寫實。就是完全的呈現參照物原本的面貌,越像才越證明畫技高超。
我若能用畫畫害人,又何必在這裡當什麼畫師,直接高價接活,幫人詛咒,暗殺仇人,我不是賺得更多?”
說完,她拿下畫紙,卷好交給婢女:“你們小姐要的畫!”
婢女終於給了她個好臉色:“多謝先生,這是先生的酬金!”
說完,交給張依一個錢袋,看上去,裡面的銀子不少。
要發財,要發財!
張依興高采烈的去接錢袋,卻不想被男人一把搶了過去。
“你拿我的畫像賺錢,這……不公平吧?”
男人歪嘴笑著,瞧著張依不懷好意。
一旁的婢女見了,也不敢多言,趕緊拿了畫像跑掉了。
“誒?”
看著她一溜煙消失的背影,張依真心覺得無力。她回頭看向男人,人家帶著家丁,又是在人家家門口,她能怎麼樣?
“唉……算我倒黴!”
她嘆了一口氣,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想走?”
男人拿扇子壓住了她的腦袋:“我剛才說的什麼?你得讓我滿意才行!”
張依煩了,一把揮掉頭頂的扇子:“公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您一個貴公子,我一個賤草民,您的名聲金貴,將來前途無量。
何必為了一時之氣,汙了名聲,留下一生的汙點,供人抓了把柄,隨意拿了作為攻擊您的話柄呢?”
她說得卑微,語氣卻透著不耐煩,倒是叫男人生出些詫異來。
“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男人一腳把她的畫架踢到一邊:“就你,也想成為本公子的汙點?”
“是您太看低人了!”
張依微微一笑,毫不退讓的看向男人:“我又不是籍籍無名,你覺得你那個未婚妻為什麼會找我來給你畫畫像?
城中會畫人相的多了去了,葛老爺不是最擅長畫人像嗎?你未婚妻為什麼不去找葛老?”
這麼一說,男人倒是覺得好像真的可能小看了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子。
“莫非你是哪個名家之後?”
“哼!”
張依撿起自己的畫架:“無可奉告!”
說完,她拎著自己的東西便準備走,卻被男人再次拉住。
“彆著急跑!”
男人把錢袋塞進她懷裡,壞壞的笑著:“我覺得你畫得的確還可以,所以,想找你幫忙也畫些畫像!”
“啊?”
張依有些嫌棄,不太想跟這樣的男人打交道:“我……收費很貴的!”
“哈哈……哈哈!”
男人大笑:“我像是付不起錢的?”
“我不是怕你付不起,我是怕你賴賬!”張依面無表情,直接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
男人一愣,從沒有人對他如此說話,竟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你膽子不小!”
男人鉗住她的下頜,把她提了起來:“放心,你好好的畫,銀子少不了你的!”
說完,把她隨手丟在了地上。
張依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懊惱不已。碰上這樣的神經病,真的是有夠受的!
“快走!”
男人上了車,還不忘命令張依。
“來了!”
張依拎著東西,原本以為可以一起坐車,可終究是她自作多情了。車伕一鞭子下去,馬車在她面前疾馳而去。
“要不,跑了吧?”
張依扭頭想跑,卻一頭撞在一堵牆上,回頭一看,竟然是個護衛,正冷冷的看著她。
“先生,請吧!莫讓我們公子久等了!”
“噢!”
張依無能為力的跟著馬車一路小跑,等跑到地方的時候,腿都快斷了。
這人真的是一點道德沒有,不讓她人上車,至少讓她把工具放上去啊!再不濟,來個人幫她拿著也行啊。
結果,讓她抱著一堆東西,跟在後面跑。
“呼……呼……呼……”
她大口的喘著氣,男人從車上下來,譏笑的瞟了她一眼:“走吧!”
“還走哪?”
張依抬頭,看見一個巨大的朱漆招牌:紅袖添香!
我去!妓院啊!
她撇了撇嘴,基本上知道自己等會要畫什麼畫了。
如今跑是沒辦法跑了,只能硬著頭皮把畫畫完,只祈禱這個臭男人可千萬再別整什麼么蛾子才好!
跟著男人一路上了二樓,整個建築裡,瀰漫著刺鼻的脂粉香氣,讓她鼻子癢癢,很不舒服。
“吱呀”一聲,房門被開啟。一位樣貌超凡脫俗的女人,輕衣薄衫,站在門後。
“王公子,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