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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護短與自嘲

侍從趕緊湊過來。

江旭升咬著牙低聲問:“怎麼回事?讓你在酒裡放的東西呢?怎麼一點作用也無?”

侍從瞥了眼不遠處,哆嗦道:“殿下,小的也不知啊……小的真的是將整包藥都放了進去……”

這處瀑布陡峭艱險,是難得一見的險要。

按照江旭升原本的計劃,江時淵喝了帶料的酒水後應當渾身發軟,在比試時被葛正浩逼入湖邊,而後突然卸去力氣墜入湖中,被強流沖刷滾入江水瀑布之中。

備酒的是管家王寬,殺人的是侍衛葛正浩,屆時就算皇帝問起,也與自己無關。

人死不能復生,皇帝怎麼會為了個微不足道的卑微之人重罰自己這個嫡皇子?

他自以為萬事俱備,誰料江時淵竟毫髮無損。

甚至,隱隱有要贏過葛正浩的趨勢。

葛正浩這次是他的侍衛,代表著他的臉面,江旭升是萬萬不願見到江時淵贏過自己侍衛的。

江旭升左右環視一圈,忽然視線停在某處。

他冷笑一聲,心一橫,直接抓起一旁看戲的南州,用力往湖中摔去!

南州舟車勞頓幾日,本就覺得不太舒服,本欲趁著江時淵比試休息會,卻莫名落入水中。

原本在比試的江時淵未曾料到此事,瞳孔驟然緊縮,不顧還在比試就立刻足尖點地飛身入水。

他準確地抱起南州上岸。

站定後,江時淵仔細檢查南州渾身上下,確定他除了渾身毛髮盡失外沒有任何傷後,連忙脫下外衫將小狐狸裹起來抱入懷中。

安撫似的摸了摸南州的頭,江時淵神色冷凝,起身便要離開。

江旭升狠狠皺眉:“宴席還沒結束,你要為了一隻畜生公然與我作對?”

剛才江時淵從水中走出的表情陰鬱冷漠,眸中的情緒濃郁可怖。

江旭升心頭猛地一跳,他下意識感到害怕,卻不願表現得露怯。

此刻高喊出聲,就像是在證明自己不會被人唬住似的。

一隻畜生,他丟了就丟了!

難道江時淵還要為了個畜生反抗自己的命令?

然而,江時淵根本沒有理會江旭升的叫嚷。

他微微回首,俊美側臉帶著森森寒意:

“皇兄最好祈禱我的狐狸安然無恙,否則就絕非一句‘意外’可翻篇了。”

青年的眼神與前世端坐皇位懲處下人時別無二致,江旭升不禁惡狠狠打了個哆嗦。

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現在與前世不同。

無意識的露怯令江旭升氣急敗壞:“混賬!長幼嫡庶尊卑不分!如此罔顧綱常,本殿要立刻參本告知父皇!治你不敬之罪!”

“你大可試試。”江時淵冷冷道,“不敬之罪與謀害皇子孰輕孰重,想必你還能分得清。”

他說完,徑直離去。

江旭升被對方的態度驚到,愣在原地片刻,才反應過來,對著僕從怒道:“他……他竟然連敬稱都免去,與本殿稱你我!”

簡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江旭升氣得胸膛大幅度起伏著,只覺得連撥出的氣息都冒著火氣。

一個下賤娼妓肚子裡爬出來的貨色,也敢對他不敬!

江旭升捂著心口,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此時此刻,他也沒了賞景的心思,起身讓幾名僕從扶著自己回去。

快走到停車的地方點時候,侍從匆匆跑了過來,神色為難。

“殿下……”

江旭升一看侍從窩囊的樣子就冒火:“講!”

侍從哆哆嗦嗦道:“呃……九、江時淵把馬車的馬騎走了……”

江旭升眉頭一皺,立刻推開侍從去看馬車。

他們來時為了低調,乘坐的是雙馬馬車。

此時此刻,拴馬的帶子還在,馬卻無影無蹤,只留著車廂。

江旭升:“……”

該死的江時淵!混賬!

別以為今日躲過一劫便算了,等回到宮裡……

*

是夜。

化為人形後的少年被江時淵抱在懷中,呼吸困難。

他往外鑽了點,想仰頭放鬆,又被對方強硬按了回去。

“你鬆開點……我要悶死了……”

南州受不了了。

自從下午回來後,江時淵就有些不對勁。

給自己清洗擦乾身子後,便一直抱著他不鬆手,甚至連動作都沒有變過。

起先,南州還以為對方睡著了,結果一看,發現他只是抱著自己不說話而已,那眼睛睜得老大,怪嚇人的。

抱在一起的時間太久,南州身體都痠麻了。

南州抬腿踹了江時淵小腿一下。

江時淵這才像是驚醒一般,鬆開了手。

“抱歉,弄疼你了嗎?”

他聲音溫和,伸手揉了揉南州腳踝。

新鮮的空氣湧入肺部,南州翻了身,道:“我沒事,不過是落了水。”想了想,又補充,“我會水。”

他能感覺到江時淵是在擔心自己。

怎麼說……這樣的感覺著實奇妙。

以前姐姐和朋友也關心他,但被青年注視著,心口會暖暖的,很奇妙的感覺。

心口忽然一沉。

是江時淵的頭輕輕枕了上來。

他閉著眼,鴉青睫羽輕顫。

狐妖的心跳在青年貼上來時緩緩加速。

江時淵閉著眼,心緒複雜。

是了,他一早就知懷中的少年是狐妖,會法術,比他這等凡人強大太多。

但為什麼……總是忍不住想保護他。

也許在南州看來,這是一種不自量力的行為吧。

江時淵自嘲輕笑。

他起身,拉起錦被,柔聲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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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敏銳地感覺對方有心事。

他張口想問,但對方閉著眼,呼吸漸緩。

沒睡著,但是一種拒絕交流的態度。

南州蹙眉,但還是沒有開口問。

既然江時淵現在不想說,他也就不問。

南州翻了身,窩在對方懷中,醞釀睡意。

搭在腰間的指節輕動。

江時淵抿緊唇線,卻始終一言不發。

一夜無眠。

……

在池州休整兩日後,一行人便再度出發。

江旭升對江時淵心存忌憚,因此一路上都沒鬧出什麼么蛾子。

當然,陰陽怪氣是少不了的。

江時淵只當沒聽見,表情淡淡。

他不說話,卻更令江旭升破防,總覺得江時淵憋著一肚子壞水。

一路顛簸,他們很快到了京都。

一下車,江時淵便接到了宮中的傳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