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煜先帝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也深知西南邊境的靖王心懷不軌。
為給自己的兒子翼王繼位掃清障礙,他表面上是將沈逸貶往西南邊境,實則是派去暗中查探靖王的動向。
沈逸不辱使命,很快便查清了靖王謀逆的鐵證。大煜先帝在病入膏肓之際終將其一網打盡。
新帝繼位不久,邑郡府遭遇大旱,邑郡邊關又開始動盪不安。
新帝慕南雲不得已委派自己最信任的大將沈逸,前去穩定局勢。
雖然時隔一年多,但沈逸對邑郡府的情形仍舊瞭如指掌。
邊民聽說朝廷複用沈校尉守邊,紛紛放棄了逃散的念頭。
沈逸抵達邑郡府的那刻起,就將府衙的糧倉與各營地的糧倉開啟賑災,百姓無不讚嘆沈將軍。
燕來突聞沈逸復又來守邊,欣喜又激動。
她將馬場的事情交給牛進打理,自己在家精心梳妝後,坐在家裡專等沈逸來。
她想,只要沈逸一抵達邑郡府,必將會迫不及待來尋她。
沒想到,她左等右等,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終不見他來,難道他已經把她忘了不成。
在京一別,他可是海誓山盟,說什麼他不能沒有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等著他。
他當時告訴她他會親自尋她,將落下的半截子婚給補齊了。
她一心等他,又怕時日太漫長不好熬,便每日給自己安排一些事情做,這樣,沒他的日子她過的也很充實。
他人呢?為何遲遲不來?她有些失望了。
她快有點沉不住氣,想要親自去尋他。
嬤嬤看在眼中,勸她耐心些。
“他身負重任,身為大丈夫,定是以國以民為先。你若找他,只會讓他分心。不如安心在家等候他。是你的夫婿,誰也搶不走。”
聽了嬤嬤的話,燕來豁然開朗。如若沈逸只顧兒女情長,不顧大煜和邊民的安危,這樣昏聵無能的人怎能做她夫婿。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她在尋思著,自己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為他分憂。
當初沈逸深陷囹圄,他在郡邑府的部下幾乎都被降職、調遣。此次重返,他重新啟用部下。頓時,邑郡府將士士氣大振。
燕來聽說,沈逸在各營選拔了一些驍勇士卒,組建了一支千人的精銳騎兵,命名鐵甲軍。他要親自率領鐵甲軍,深入北勒,助牙魯木平叛內亂。
燕來在自己的馬場上,選出數百匹良馬,派牛寶送於邑郡城。
鐵甲軍身著黑鐵盔甲,手執長矛,腰佩彎刀,身背長箭大弓,縱橫馳騁,所向披靡。
沈逸與牙魯木內外聯手。他身先士卒,一身鎧甲,率領的鐵甲軍如同黑雲一般壓向敵陣,勢如破竹,無堅不摧,很快大破北勒叛軍。
沈逸親自擒獲了叛軍頭領,並交由牙魯木處置。此頭領乃是牙魯木同父異母的哥哥。
北勒叛軍潰散,再難成氣侯。
戰亂使得北勒生靈塗炭,民眾苦不堪言。牙魯木決心要與大煜修好。
他派出使臣,與大煜簽訂了友好交往盟約。為了避免與大煜交惡,他又將自己美麗動人的妹妹嫁給了大煜皇帝,從此,兩朝交往更加密切。
且說,沈逸率鐵甲軍助北勒平叛後榮歸邑郡府,他來不及脫下戰袍,便徑直來到了鍾靈村。
鍾靈村的南山頂上白雪皚皚,山腳下廣袤無垠的草場上,成群的駿馬悠閒地啃食草料。淡黃的草毯上均勻點綴著撮撮殘雪。覓食的飛禽,借正午的陽光,時不時現身在駿馬周圍,構成一幅恬靜壯美的冬日畫卷。
遠處有團黃雲,捲了過來。
定睛遠眺,原來是馬蹄下濺起的黃塵。
飛揚的黃塵與這靜謐的圖景極不相稱。
馬場的人,停下手中的活兒,呆愣在原地看的發痴。燕來飛身上馬,風馳電掣般迎了上去。
兩馬相撞,前蹄騰起,仰起頭顱,發出嘹亮的嘶鳴聲。它們在主人牽制下,恢復了冷靜,緩緩在原地繞圈,然後用鼻子相互嗅探著對方的氣息。
馬背上的兩人,四目相對,款款深情。時空暫停,他們就這樣置身在這靜謐的畫卷中定定地望著對方。
她眸光靈動,聰慧勇毅。他一襲鎧甲,勃然英姿。
燕來緩緩用手背捂在嘴角,似笑的眼裡浸滿一泓清泉,即將溢位,她在別過頭的瞬間眨了下眼眸,順勢輕輕用手拭去臉龐的淚痕。
沈逸在翻身下馬之際,將她輕輕帶下馬,順勢將她緊緊摟在自己懷中,他垂首用鼻翼吸著她烏髮裡獨有的芳香,釋放著他日日相思之苦。
“來兒,跟我回京。”
燕來愣了下,“回京?”她臉色瞬間成冰。
“對!”
“不!”燕來推開沈逸的雙臂。
沈逸臉上並無絲毫責怨,仍含情脈脈,微笑著凝視著她倔強的眼眸。
他明白她心中有無法放下的顧慮與不甘。
他重新將她摟住,看著她的眼睛告訴她,“陛下命你回京,你豈敢不從?”
燕來不明所以。
“此次協助北勒平叛,你有功在身。陛下要親自嘉獎你。”
“我有什麼功勞?”
“你為鐵甲軍獻上的幾百匹良馬,就是功勞。如無良馬,我們何能快速破敵。”
“區區幾百匹良馬,不足以讓陛下親自犒賞。”
“你若不從,便是違背聖意。”
“何時出發?”
“明日。”
“你還記得我們的婚事嗎?”燕來眸光流轉,羞紅了一闕婉約。
“當然記得!我們不是就差洞房花燭了嗎?要麼現在就補給你,如何?”
“登徒子,你還未迎娶我過門呢!”
“哈哈哈,傻丫頭,我怎會忘記呢?”
沈逸親暱地颳了下她的鼻翼。
蕭聲起,馬蹄疾,捲起雪花飛。
燕來隨沈逸,進入森嚴的皇宮內。
他們被管事的公公領進金鑾殿,她一眼就望見龍椅上的慕南雲。此刻他已是一代威嚴的帝王,不再是那個霸道又俠義氣度的翼王。
大殿上,陛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給邑郡府的燕來兒與鎮北大將軍沈逸賜了婚,命他們擇日完婚後,啟程趕赴邑郡守護大煜邊關。
沈府紅綢錦色,賓客滿坐。
沈逸一襲華袍,俊朗高貴。燕來鳳冠霞帔,美顏絕世。
紅妝翠蓋迎新人,腰身繡帶鑲珠玉。
他上揚著嘴角,持起她的手,拜堂成親。
嘉禮初成,良緣遂締。
洞房內,紅燭搖影,香菸繚繞。
青帳裡心暖如春,錦帷中清歡吟遍。
次日,黛眉描罷卻回首,笑問深且入時無。
從此情敦鶼鰈,地老天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