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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表裡相濟

京都天牢。

燕來著一身黑衣,束髮,穿著打扮儼然像一男子,她緊跟在獄卒後面。

“就在前面牢房,麻利點,我在外面候著。”

“有勞。”燕來暗中塞給獄卒一包碎銀。

“沈逸,沈逸。”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牢裡的幽暗沉寂。

在牢房牆角下,斜靠著一人,蓬頭垢面,鬍子拉碴,毫無精神。單薄的衣服掛在他高大的身軀上,盡是道道血印。

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猛然抬起眼皮。

“來兒,怎會是你?”他突然有了精神,上前便緊緊抓住了燕來的手。

燕來看到昔日那個英氣逼人、氣宇軒昂之人竟被折磨成這般模樣,心疼的頓時哭了起來。

“他們怎麼能這般待你?”她哭著用手撫摸著他瘦了一圈的臉龐。

“莫要哭,我這不好好的嘛!”沈逸一邊安慰她,一邊替她擦淚。

“傷口疼不疼?”她輕輕撫著他胸口上的一道傷,生怕觸碰到它。

沈逸將她雙手緊緊握在自己手中,微笑著細細打量著她,過了好久才開口,“不疼。那日未等到我去迎娶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嗯嗯,我以為你反悔了,等不到你便去找你,才發現你出事了。”

“你不在鍾靈村好好待著,怎的回京?路上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燕來搖頭,“我要救你出去,我還等著你迎娶我。”

“傻丫頭,你一個弱女子,救我,談何容易?眼下我沒法護著你,你自己要當心。”

燕來盡力點頭,“你不要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有沒有回梅府看看世伯?”

“沒有,估摸著他已經遺忘了我這個女兒了。”

“有難處,去駙馬府。”沈逸小聲提醒她。

燕來眼睛一亮,心想,自己怎麼沒想到駙馬府呢,隨即點點頭。

這時,獄卒過來,“小兄弟,時辰到了,麻溜點趕緊走。再不走,你也會被關進去。”

燕來無奈只得跟著獄卒一步三回頭出去。沈逸緊抓牢房的門欄,遠遠目送著她,直至看不見。此刻沈逸的心如同刀絞一般,奈何自己深陷囹圄,護不在她左右。

說到駙馬府,駙馬乃是沈逸的大哥沈連,本也是沈知遠手下的一位英姿勃勃、威風凜凜的得力戰將,年少時跟隨父親南北征戰。他被當朝的大公主相中,招為駙馬,從此遠離了朝政。

大公主是大煜帝很得寵的一位妃子的女兒。寵妃病逝,大煜帝悲痛萬分,把對寵妃的思念都寄託在大公主身上,因而很是寵愛大公主。

朝臣以穩固大煜西南邊境為由,力推大公主下嫁給周邊一個小國的皇子。大煜帝不捨女兒嫁到僻遠的地方,最後還是遵照女兒心願,選擇了沈連當駙馬。

長兄如父,沈逸對大哥深連言聽計從。大公主生的美貌,為人寬厚,沈逸也很尊重這位公主嫂嫂。在京時,他常常約上翼王等幾個要好的友人,在駙馬府作詩飲酒比劍。

大公主看在眼中,知道姨妹程小姐的心在沈逍身上而不在他的身上時,還替他惋惜了許久。但大公主慢慢發現,沈逸好像對此毫不在意。

在公主的再三追問下,他讓公主保證絕不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他大哥的情況下,他才對公主嫂嫂吐露了心聲。他心儀的姑娘竟是三弟未過門的媳婦兒,這驚的大公主直喊“冤家”。

大公主與深連相敬如賓又情深意篤,她希望他們兄弟二人也能擁有心儀的姑娘。

燕來回到留香樓,不料迎面碰上了天外天。

“表舅?”燕來又驚又喜。

“噓——”

天外天示意燕來隔牆有耳,示意她回客房再說。

兩人進入客房,掩上門,才放下心來。

“您老人家不是大煜的通緝犯嗎?怎敢在天子腳下自如行動?”

“老夫是通緝犯時還年輕,現在老成這副模樣,又誰能認出老夫來?”

“也對,不說您叫邢大年,誰都知道您是天外天。表舅,您怎的會來京城?”

“你們的事,真是讓老夫操碎了心。老了老了,還得架著這把老骨頭,千里迢迢替你們奔波。”

“我看您面色紅潤,不像操心的樣子,恐怕您巴不得來京城呢。”

“你這丫頭,就不能給老夫留個面子?”

“哈哈,真被我說中了?”

天外天毫不隱藏,大方承認,“人老了,怕是以後再難回到大煜了,借身子骨還硬朗,好好再看看大煜的天地。順便呢,替我那徒兒,也替你與沈將軍,辦點好事情。”

“您也知道沈逸被抓入天牢了?”燕來心情瞬間就不好了。

“老夫知道,這不是來協助你救他嘛!”

“可是怎麼救呢?咱們連皇宮的門都進不去,更談不上能面見皇上如實陳情。”燕來突然轉念,眼眸閃亮,“你老武藝高強,難道要劫獄不成?要是劫獄,我給您打配合。”

“來兒,那是天牢,你我劫獄,那不是自投羅網嗎?你且坐下,稍安勿躁,聽老夫細細與你講來。”

原來,北勒牙魯木知道邑郡府的沈將軍被定了通虜的罪名,已被捉拿回大煜京都後,他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出手,沈逸莫須有的罪名被坐實,北勒與大煜眼前穩定的關係有可能發生轉變。

果不其然,新的校尉一上任,就關了互市。北勒遭受重災,創傷還未恢復。關了互市,意味著他要向其他各部落加重徵稅。其他各部的日子也不好過,本來已有怨氣,再加重他們的賦稅,怕是遲早發生內亂。

逃亡西北的大王子殘餘,正拉攏各部落,虎視眈眈,藉機反攻王庭。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大煜太子與北勒大王子已有勾結,暗中為他們提供鐵器、糧食等禁限物品。

牙魯木深知燕來定會不顧一切去救沈逸,也獲悉到她拿著萬民折進京了。他很快就掌握了大煜太子暗通北勒大王子的手書,派天外天快馬加鞭送於燕來。

燕來給翼王送去“燕往連府”的口信,便拿著太子私通北勒的手書與邑郡府百姓為沈逸請命的萬民折,在天外天的陪護下前往駙馬府。

太子也已獲知這些訊息,前後圍堵燕來與天外天,中途幸得翼王派人暗中相救,他們才甩掉追兵,順利進入駙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