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將柴火塞進灶內,用火摺子點燃。
風雪呼呼地破門而入,吹騰起灶內的火焰,在火焰燃的正足的時刻,沈逸添了一些炭火到灶內。
沈逸順勢將門關上,屋內頓時黑了下來。好在有火苗竄動,屋內不是很黑。
燕來將兩卷輕便的行李放在窄小的床榻後,便湊了過來觀看沈逸生火。灶內的柴火燒的啪啪直響,二人圍在灶旁,伸出手烤了好一會兒。
屋內漸漸暖和了起來。
沈逸將自己的斗篷摘下,伸手要幫燕來摘。燕來愣了一下神,要自己動手。
“別動,你只管烤著。”
沈逸小心翼翼將燕來的斗篷摘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凝視著燕來的眼眸道:“風雪這麼大,今晚咱們只能在這裡將就了。”
獨處一室的尷尬瞬間染紅了燕來的臉頰,所幸屋內昏暗,不易被對方察覺。
沈逸將輕便的行李鋪開在床榻上,自己親自坐上去試了試舒服度。
“來兒,烤暖和了就到這裡坐。”
這麼親暱的稱呼,也許只有阿孃曾經這麼叫過自己吧。
“你先坐著休息,我再烤一會兒。”燕來有些遲疑。
火苗印在她的臉頰上,紅彤彤的。
沈逸看出燕來的心思,笑著微微搖了搖頭。
沈逸起身,重新穿起斗篷。“灶旁的炭火不多了,我出去找找,看能否再找些回來。”
“我與你一起找。”一說出去,燕來有了興致。
“外面凍的厲害,凍壞你呢?”
“我沒那麼嬌貴,不怕凍。”燕來眨著大眼,近乎央求。
“那就出去凍凍,傻丫頭。”沈逸輕輕撫了撫燕來頭頂。
沈逸給她披好斗篷,兩人出了門。
風雪仍舊未減,駿馬不見蹤跡。
兩人圍著房前屋後轉了一圈,並未發現有炭火。所說的炭火,其實就是風薅幹了的牛糞片子。
“你回去暖暖,我到下面再找找。”
說著沈逸飛身跳了下去。
“我在這裡等你。”
“你為何老跟著我?真怕我丟下你走了嗎?”沈逸感到納悶,回頭問道。
“房內黑漆漆的,我一個人不敢待。”燕來低頭用腳底反覆磨起了地面上的雪,磨的光滑鋥亮,半天才吞吞吐吐說出了原委。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你梅燕來不敢做的事呢?你不是膽大如斗嘛?”
沈逸心裡有點小失望,他以為她是捨不得離開自己,沒想到她是不敢。
不過沒關係,他忍了。她就在他身邊,看著她他心裡就已經滿足了。
“跟屁蟲,那你出溜下來,我接著你。”
“嘲諷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燕來彎腰抓了一把雪,丸成雪球,朝沈逸扔了過去,不偏不倚,打在沈逸的腦門上。雪一炸開,沈逸滿臉是雪。
“哈哈哈哈”
燕來嘎嘎笑的前俯後仰。
沈逸將雪抹掉,頓時生出幾分童趣,欣喜道:“好哇!敢跟本將軍單挑。”
說著便也彎腰抓雪,準備好好陪她玩玩雪仗。
不料,站在高處的燕來腳底一滑,一個趔趄,從上面出溜了下來,他還未來得及站直身子,就被極速滑下來的燕來帶倒。
他出於本能,盡力用胳膊護在她身下,就這樣,兩人抱著翻了兩個跟頭才停下。
沈逸看著身下的燕來,沒有一絲驚恐,滿臉是孩子般的天真笑容,兩人四目以對,重又笑了起來。
他體內不知何時湧出一股熱流,讓臉上的笑容漸漸停下。他用手輕輕撫順燕來額前散亂的髮絲,看著她彎彎的眉眼,感覺風不在吹,雪不在落,在這個潔白的世界裡唯有他們二人。
他忍不住俯身輕輕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她搭在他背部的手緊了緊。他順勢要找尋她柔嫩的唇瓣,這時,她突然發聲。
“哎呦,沈逸,我背硌得慌!”
她柔聲細語的聲音傳入他耳內。只見滿臉紅潤的她,撲閃著的眼睛閃現出一絲求助,他頓住。
只見燕來伸手從身底下摸出一片如石頭一樣硬的東西。
“牛糞。” 他脫口而出,而後迅速將燕來扶起,攤開積雪,地面上露出些許牛糞片子 。
“呵,原來頭領的炭火在這裡藏著,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來兒,快,把它們搬到屋簷下。今日咱們不用挨凍了。”
兩人手忙腳亂,搬了好一陣子。
天漸漸暗下來。
“小姐,晚來天已雪,能飲一杯無?”沈逸打趣問道。
燕來識趣,拿起酒囊,雙手奉在沈逸眼前。
“公子,請酌酒一囊。”
二人哈哈大笑。
趁天還未黑下來,他們喝了點酒,吃了點乾糧,填飽了肚子。
屋內黑的更厲害了。偶爾火苗竄出來,會射出一縷亮光。
屋內沒有燭臺油燈,他們只能早早歇息。
為了保暖,他們約法三章,共同擠在窄小的床榻上,和衣躺下。他們背靠背,保持一個睡姿,誰也不曾動一下。
靜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聲。
“你睡著了嗎?”燕來突然問道。
“沒有。”
“咱們說說話吧?”
“你想說什麼只管說,我聽著。”
“這幾日我仔細思忖,直接找牙魯木要人,覺著他不會輕易答應,得另想法子把北雪救出來。”
“你答應做他的王妃,他自然會放了北雪,你答不答應吧?”
“王妃?這倒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燕來自言自語。
沈逸只隨口逗逗她,沒想到她會當真。他猛一下調轉身來,伸手把燕來扳過來,壓低聲音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燕來愣了下,“你捏疼我了。”
他鬆了鬆手,即刻意會到自己唐突了,轉而將她輕輕摟在懷中。“睡吧,有我在呢,別想那麼多,我自有計策。”
燕來鼻子一酸,埋頭向沈逸懷中又靠緊了些,“我只是從小到大習慣了自己想辦法而已。”
沈逸親暱地吻了吻她的秀髮,“以後只要我在你身邊,你大可不必操心任何事,相信我。”
“嗯。”燕來吸著鼻子,輕輕抹著眼淚。
“莫要亂動了,再動我要對你做不該做的事了。”
懷中擁著日思夜想的人,彷彿做夢一樣,他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怎能坐懷不亂,不過是強忍著。
“登徒子。”燕來破涕為笑,輕輕捶打了下他的胸膛。
他順勢將她摟的更緊了些。
灶內的火漸漸熄滅了,他聽到了她勻稱的呼吸聲。半夜時分,屋內冷的厲害,她一個勁兒地朝他懷裡轉,貪婪著他的體溫。
他一夜無眠,渾身翻騰著無比熾熱的岩漿,徹夜體會著欲罷不能的滋味,好在天冷,適時可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