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找誰？”

女人語氣很是冷淡，帶著比較濃郁的北方口音。身量果然跟看門老頭說的一樣，確實很是壯實。

墨沉本以為馬勝男一米七的身高在女人堆裡已經算是很高的了，可面前這女人起碼還要拔高五六公分。

這個高度換成是男人也絕對不低了，而此時圍著這條圍裙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看久了有點像大號肚兜的樣子。

“哈……你好！我們是潮味大排檔的夥計，這不是酸菜用完了麼，找你們進點貨。

你新來的？老三哥呢？趕緊的裝車吧，晚上還要用呢……”

墨沉表現得很是熟稔，算準了就是對方剛接手作坊根本不瞭解以往那些老客戶。

果然這女人被說是新來的也是表情微微一愕，然後身份很快就轉換過來。

她眼角的餘光往村道看去，也確實瞧見了停在邊上的五菱宏光。

看那車漆都掉了好多塊，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汙漬，這才稍微打消了這個顧慮。

“老三夫婦已經把這作坊轉手了，你們找別家去進貨吧。

村頭還有另外兩家做醃菜的，要不先去哪裡瞅瞅？”

女人嘴上雖這樣說著，不過倒是把鐵門給完全打了開來免得讓人懷疑。

墨沉趁機就往裡面那麼一瞅，頓時小心肝不由得顫慄了一下。

不過此刻他臉上卻沒敢表現出什麼異樣，其實就這一眼也足夠了，這時候他就想借坡下驢轉身離開。

可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不管臨來之前再怎麼叮囑，可馬勝男這個女人關鍵時刻還是要整么蛾子。

“嘿……你這人真奇怪，開門做生意的哪有把客戶往同行那裡趕的道理！

要不是我們家大排檔用慣了你們家酸菜的口味，就憑這話我們肯定扭頭就走。

本來今天是要進十壇新醃的，你既然不想做生意了那也得賣兩壇過過口味吧！回去我們跟老闆告知一聲，下次保證不打擾……”

說著馬勝男居然側身就擠進門去一把坐在醃菜缸子上，一副今天你不賣我們還就不走了的架勢。

突然發生的這一幕實在是讓墨沉有這措手不及，他現在恨不得在這女人的屁股狠狠踹上兩腳。

只因他剛才第一眼往裡面看的時候，不僅是看到了一個“阿飄”，而是整整齊齊的一家子。

那是三張表情極為驚恐的臉，他們來回的在天花板上來回的打轉，而這都不是最值得驚訝的。

作為這次的主要目標，此時角落裡還有一個四肢扭曲的年輕女人正一瘸一拐的往馬勝男這邊移動。

若所料不差的話，這個女人大概就是程素素了。那麼這個女人死前最後的電訊號既然出現在這，那麼也就說明了此地哪怕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她的死也定跟眼前這人有很大關聯。起碼也得是存在什麼隨身物品之類的。

按照之前計劃，現在應該是呼叫支援，特警防爆大隊出場包圍才對，可現在這個姓馬的女人卻自作聰明的把自己陷進了險境。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這時候裡屋走出來一個滿臉鬍鬚的彪形大漢，活脫脫的就是盜版張飛。環頭豹眼獅子鼻，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牢裡頭剛放出來的，且最少十年起步的那種。

此時見這傢伙手中抓著把水果刀，馬勝男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手上猛的就抓起邊上一塊壓缸石。

“你要幹嘛？我警告你們別亂來啊！”

氣氛霎時間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那男的不知情況被馬勝男這麼一聲吼，已然腳掌向前發力，大有下一刻就要前撲將人一刀封喉的意圖。

站門口的墨沉是個內行的，乍一看對方重心前移就知道要糟。情急之下也只能拼著條命看能不能把這死局給走活了。

“你幹什麼？還拿刀子嚇唬誰呢？

不賣就不賣有什麼了不起的。連七八年的老主顧都往外趕，活該你們早晚倒閉關門！”

墨沉幾步上前一把扯住馬勝男，嘴裡還在罵罵咧咧。

“這裡又不是隻有你一家，要不是我們老闆專門交代要來你們家進貨，這破地請我們都不來！”

有這幾句話打底，裡屋出來的這男的才悄悄放鬆了戒備。手上的水果刀也趕緊別到了背後勉強擠出了一絲笑臉來。

“呵……誤會誤會……俺剛剛切水果呢！原來你們是來進酸菜的呀，實不相瞞，這作坊俺們夫妻倆才盤下不久，裡頭亂得很還沒來得及收拾。

二位先到別家看看，下次！下次來保證給打個對摺……”

這大漢自以為一嘴生意話應付得溜，墨沉也不可能去跟人家解釋張口就打對摺是個什麼概念。

總之趕緊借坡下驢，不然這倆公婆給不給打對摺不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趕緊離開，恐怕腿八成是要被打骨折。

馬勝男衣角被一把扯住，又見墨沉不著痕跡的瞪了自己一眼。心思一動自然也就明白這是風緊要扯呼。

見這女人看懂了自己的暗示也不再繼續整么蛾子，正以為總算有驚無險的墨沉剛想轉身，卻不料獨屬於程素素的那組“電訊號”不知何時突然竄到了身邊來。

而此時馬勝男正從醃菜缸子跳下來，好死不死的就與之撞在了一塊。

之前說過，這些所謂鬼魂之類的東西都只是一組單純的“電訊號”。

而人體大腦控制身體所有機能，同樣是透過電訊號來傳導。

於是兩組訊號突然撞在一塊，兩天兩夜沒有休息好的馬勝男要是不被幹擾那才叫有鬼。

原本這娘們的右腿是該先著地，隨後身體的重量才施加上去。

可就這麼個簡單的從缸上下來的動作，偏偏被如此突然一干擾就出現了訊號延遲不協調。

表現出來的便是馬勝男腳沒踩實，整個身體也往前跌去。

可巧就巧在這娘們手上還抓著那塊壓缸石，現在人往前倒，石頭也順勢往前砸了出去。

哐當……

兩巴掌大的花崗岩啊，就那樣劃過一個弧度把前頭兩米外的那個醃缸給砸出了個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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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呼啦啦的酸菜滷水全都流了出來，而隨著那些灑得一地都是的酸菜之外，居然還有一條腐爛到看見白骨的胳膊從醃缸裡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