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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頓悟

今天是齊雙上學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她馬上就是南城二中的學生了,這是市重點中學,據說一千人裡才取一個。

只見她手一揚,將手中的成績單送到嘴邊親了一口,巴不得坐火箭回家告訴她母上大人。

齊雙蹦跳著拐進一戶庭院,繞過一方鯉魚池,穿過一個長廊,拐進了一門:

“老媽,我考上二——中了!”

在看到屋裡的一片狼藉後,齊雙頓時收住了提高的分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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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楠英坐在客廳沙發上掩面啜泣,看到齊雙進門,她試圖偷偷掩去眼角的淚。

“媽,發生——什麼事了?”

“砰——”裡屋傳來一陣刺耳的瓷器摔落的聲音,緊接著是爺爺齊全的破口大罵:“孽畜,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亂投資,不要欠外債,你就是不聽!”

爺爺像是氣憤到了極點,聲音反而變柔了:“罷了,之前給你還的不求你能還,這次你自己挖的窟窿,你自己填 ! 今天起我們斷絕父子關係,不再發每個月的經濟補助,明天你們一家就搬走吧。”

什麼?!斷絕關係!

這是要被逐出家門啊!

裡面傳出爺爺要離開的腳步聲,齊雙拔腿進屋,拽住爺爺胳膊,懇求:“爺爺,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吧,不要趕我們走——”

這次爺爺是真的生氣了,頭也沒回,一甩手失望至極地嘆了口氣,跨出門。

她還想跑去求爺爺最後一次,卻被陳楠英拉住。

陳楠英搖搖頭,示意齊雙別管:“你爺爺要不是氣急了,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這次是真的傷透了!”

說著繼續掩面哭泣。

齊雙低頭看著手裡的成績單,瞬間不香了。

雖說她知道爸爸這人不太靠譜,平時靠著家族裡的庇廕,在爺爺的公司裡混口飯吃,本來就不受人待見,但沒想到這麼不靠譜。

爸爸從小不愛學習,本來就不像大伯和三叔那樣受爺爺器重,他老人家一直就仗著爺爺有錢,一直啃老,而且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那種,無論爺爺用什麼辦法鞭笞他,他就是支稜不起來,屬於啃老啃出圈的那種人。

偏偏老媽性子軟,結婚後就一直做全職太太,也管不了爸爸,這些年就這樣任他在外逍遙。

一個男人,沒有責任,能不敗家嗎?

再說爺爺的生意主要是靠人脈吃飯,經常和各種人打交道,懂事就顯得尤為重要,偏偏爸爸又橫又不懂事,說話做事直來直去,是個愣頭青。

不但不給家族添光,整天只會拿家裡的錢到處去揮霍,也難怪爺爺會生氣。

平時因為爸爸的原因,自己在爺爺和家族人眼裡本來就受冷眼,這下更不用說了。

看著這一地狼藉的模樣,齊雙不禁雙眼溼潤,眼淚潛然湧出,心裡明白這次是徹底洩氣了!

沒等齊雙回過神,齊順氣沖沖地從裡屋衝進來,朝著陳楠英一頓數落:“哭哭哭,只會哭,還愣著幹嘛?趕緊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搬走!”

說著摔門出去,大概是去找住處了。

齊雙把成績單放進書包,默默地打掃起地上的各種碎片。

深夜,兩隻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心裡悶著口氣:“這是我在這個家的最後一晚了吧,寬大的衣櫥、高檔的傢俱、門前的庭院、花草、鯉魚池溏,這些都不再屬於我了吧。不,是從來都不屬於自己,齊雙現在才明白,原來最親的親人也是不能依靠的,原來這裡的一切繁華都未曾屬於過自己,原來不是自己創造的生活,隨時都可能失去。”

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爸爸有錢不懂怎麼花,只會到處揮霍,現在沒錢了還不知道會整出什麼么蛾子,老媽本性善良溫順,是朵溫室裡的花,並不適合到外面闖,以後這個家就只能靠自己了,齊雙突然有種頓悟的感覺。

“對,必須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繁華!必須要有自己的事業!”齊雙心裡無比堅定。

**

新家是個兩室一廳的公寓樓,七十平,簡單裝修,勉強能塞下她的書,勉強能住人。

父親一早就出門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陳楠英頂著哭紅腫的雙眼,一大早起來給齊雙做早餐,一碗米湯,一塊豆腐乳,為了給齊雙加強營養,特意加了個水煮蛋。

米湯已經好久好久沒吃過了,記憶中還是小時候在外婆家的時候吃到過,那時候外婆為了讓大家都能沾上米味,就經常抓一把米熬成濃濃的米湯,每人來一碗。

齊雙一口氣把米湯灌進肚子裡,久違的米香比以前的牛奶燕窩什麼的差不了多少,除了心裡一陣酸楚。

陳楠英端起碗喝了一口,給齊雙又盛了一碗米湯:“多吃點。”

齊雙忽然意識到什麼,盯著陳楠英光溜溜的手指,瞬間反應過來:“你的戒指呢?你把戒指當了?”

陳楠英忙收回手:“唉,這些都是外物,留著也沒用——”眼裡分明開始泛紅。

“那可是你最喜歡的翡翠戒指。”

“身外之物不用在意,以後有錢了我再買回來,”陳楠英故作輕鬆,微笑著說,“再說了,當初買它不就是為了不時之需嘛,現在剛好用上,不虧!”

齊雙低頭喝米湯,默不作聲,眼前一片模糊。

陳楠英起身去臥室,等齊雙吃完,她拿著一個信封走出來:“今天去報到,高中了用錢的地方多,這一萬塊錢你拿去當學費,多餘的你自己保管著,放在我這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你爸拿去霍霍了。”

低眉接過陳楠英手中的錢,從來沒把錢放眼裡的齊雙,第一次感覺到錢的份量,以前可是零錢的零頭都比這多。

當齊雙確切感受到錢的霎那,她打了個寒顫,預感到自己的人生從此將不一樣。

爸爸還是那個老樣子,貌似更頹廢了,依舊日日酗酒,深夜才回家,齊雙已經對他不抱希望。

心裡再次確認一遍,以前的錦衣玉食都是假象,不是自己創造的生活,哪怕是家族至親也是浮雲,生活終究是要自己過的。

生活似乎沒變,似乎又什麼都變了。

在這之前,齊雙一直停留在童年裡,而現在身後是一道溝壑,她怕是再也跨不回去。

後退沒有路,前進的路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