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剛掛了手機，突然手機又響起。我一看上面顯示的是小葉的名字，知道她是打來責備我的，便不理睬，用被單蓋住了整個頭。

我想，小葉這回一定是火氣騰騰了，竟然聽到我的表白？竟然無視她之前的諄諄警告？只要我膽敢接電話，她一定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不成還要跑過來殺了我。

我怎麼老在犯傻？我怎麼老在這方面吃虧？明知道我的真心是不值一分錢的，明知道沒人會當我的真心是寶貝的，我還拿著“真心”四處去招惹人，我怎麼老是這麼不爭氣又跌倒在這兒？

正想狠狠地刮自己幾巴掌的時候，醫院的一名護士小姐走了進來。

本來心情不怎麼好，偏偏這護士長得又對不起我的眼球，所以就很沒禮貌地質問她：“院長沒教你們進房要先敲門的嗎？”

那護士小姐一聽，愣了一下，然後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門又沒關，我幹嘛要敲門？我是來替你換藥的。”然後走到我面前，開始解開我頭上、手上、身上、腳上纏著的繃帶。

那些傷口才過了一夜的時間，還沒好，碰一下就痛。這護士小姐一點也不溫柔，可能在賭進門時的氣，動作有點粗魯，弄得我直咧牙痛。

“這些女人，沒一個對我好的。”我嘴裡嘀咕，心想我費那麼大的勁向小葉表白，她非但沒有感動得掉一滴淚水，反而像仇人似的追著打電話要痛罵我一頓。想不明白，我這麼真心的表白，竟然比不上陳有金那幾句惡俗的謊話，哄得她的眼淚巴噠巴噠地直往下掉？

這世界真是太公平了，真的！我以後再也不向女人表白了，因為已經不是一兩次了，每次表白後得到了什麼？真的，我這光棍命認了，以後發誓不再找女朋友了。真的，我已經心灰意冷了。

想到這兒，我有點自悲自憐，眼淚竟然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那個護士小姐一邊上藥一邊纏綁繃帶，看見我在流著眼淚，便嘀嘀咕咕地說：“我還沒見過這麼個男人，像小孩子似的怕痛，換個藥都哭得像個娘們似的。”換完了，就走了。

我咬咬牙，心想她不理解我的心情，冤枉我沒關係。她說得對，我不能像個娘們似的，不能流淚。沒有愛情也沒什麼大不了，對吧？沒有愛情，我還有寫作。但想想我的武俠夢，心又涼了。難道，我這輩子，註定要一事無成，註定要窩囊廢？

我重新躺下床，誰知道桌上的手機又突然響了起來。我拿過來一看，上面還是顯示著小葉的名字。我來火了，把手機朝對門處一扔：“我讓你響，我讓你響！”然後矇頭大睡。

2

睡了不知多久，我突然聞到一股香水味。接著，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

我一把抓住那手，忘了甩手機的那股恨氣了，衝口就喊：“小葉……”睜眼一看，不是小葉。

站在我床邊的，不是小葉。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我的床前，而她的手，就給我拿在手裡了。

“你醒了。”那女人見我拿住她的手，臉有點紅了。

我趕緊鬆開手，問她：“怎麼是你？”

“怎麼？我不能來看你嗎？”那女人笑了，把另一隻手上的一束鮮花，插在桌上的花瓶裡。她還買了一袋子蘋果來，拿了一個削著皮說，“可惜我不是小葉，讓你失望了。”

“你怎麼知道我進醫院了？”我示意她坐下，可是，病房裡竟然沒有凳子，她便老實不客氣地坐在床沿邊了。

“火玫瑰叫我來的。”她說。

“火玫瑰？”我不是很詫異這名字，而是詫異她，怎麼也這樣來稱呼她的老闆？於是我問她，“你怎麼知道，我是這樣叫她的？”

那女人把削好的蘋果放在我手裡，笑了下，說：“我不僅知道你叫她火玫瑰，還叫我高茉莉。呵呵。”

“呵呵，”我也笑了，“不知道你名字，我胡亂叫你，你不反對？”

“高茉莉，這名字比起我的真名來，好聽多了。”高茉莉說，“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名字，估計火玫瑰也不知道，你能告訴我嗎？”

她不問我名字還好，一問，我倒要刁難下她了：“你連我名字都不曉得，那我跟你，不就是陌生人嗎？既然是不認識的，你來這裡幹什麼？”

高茉莉一聽，眼睜得大大的了。估計，她給我問啞了。過了一會，她說：“不是我找你，是火玫瑰要我來找你。”

“找我什麼事呢？”問了之後，我開始後悔。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那件事？

高茉莉笑了下，轉過頭來，睥睨著我，眼裡充滿了笑意。她從挎包裡掏出一疊相片，遞給我看：“這些是火玫瑰的公司、別墅的相片，她叫我來，是要我充當說客。”

我沒有看那些相片，直接又遞迴給她。

她大概知道我會這樣做的，所以一點也不為難我，重新收好放進挎包裡。她說：“看得出，你是個對感情負責任的人，太認真了。我也看得出，火玫瑰找錯了……”

她想說“人”的，可是想到了什麼，馬上改口說，“火玫瑰找錯了時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讓我上門來的。其實，以你目前的收入狀況來看，你是可以考慮下的。火玫瑰能看上你，也是你……”

我知道高茉莉要說什麼，趕緊阻住她。不過，我得想個辦法，讓高茉莉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強人所難。

高茉莉坐在床沿上，我往她身上瞄了一眼，她那修長而凹凸有致的側面身段，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主意。於是，我用很迷離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的上身，對她說：“你的身材，很完美。我喜歡你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高茉莉聽了，估計以為我在打她主意了，十分驚訝地說：“你……不會……？”

“說真的，我之所以不答應火玫瑰，是因為我不喜歡她那種身材。”我很直接地說，“她要是有你這副魔鬼般的身材，不要說她出錢來包養我，就是我沒錢，賣血也要去包養她了。”

高茉莉一聽，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複雜了。高興之中有點憤怒，憤怒之中又有幾分驚喜，驚喜之中又有三分醋意，搞不清到底是什麼心情了。

我看時候到了，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高茉莉，其實……”我故意有點臉紅，有點害羞地說，“我……我……”

高茉莉慌了起來，估計頭犯昏了。不過，她到底是從一個知書達禮又傳統嚴厲的家庭出身的，她馬上甩開我的手說：“你發神經，我們怎麼可能！”

“對，我們怎麼可能？”我說，“既然你知道我們沒可能，為什麼要我去考慮火玫瑰那種事呢？”

“哦，你……”高茉莉總算明白我的用意了，說，“原來，你剛才是裝的，我還以為……”

我壞壞地看著她：“你以為我是真心的？呵呵，很失望對吧？”

高茉莉笑了起來，用手開啟我的手，說：“去，我失望什麼？我高興都來不及，還失望？”

“那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的決定了吧？不要再問我考慮得怎麼樣了吧？”

高茉莉點點頭，又轉過頭來看著我：“我發現，你真的很難對付，太‘奸詐’了。呵呵，我不是你的對手，辜負火玫瑰給我的重託了。”

“你辜負她的重託不要緊，”我接著說了句讓高茉莉超驚訝的話，“但你絕對不能辜負我的重託。”

高茉莉既恐慌又難以置信地問我：“你重託什麼事給我？我怎麼不知道？”

接著，我向她託付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這件事情是我對小葉唯一的承諾，是我離開她時答應她的，一定會幫到她的，很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