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月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心說小美人怎麼會到這麼遠的熊洞裡？

她悄悄喊：“雲霄！雲霄！！”

雲霄睜開眼，緩了一會兒，起身悄悄過去。

祁玄月一把抓住他的手，低聲說：“快走！小心點！”

兩人貓著腰出了山洞。

她把大氅解下來給他披上。

祁玄月又想起白狐，她站在山洞口反覆呼喚：“雲霄！雲霄！白狐！”

但是一直沒有回應。

後來見一個白色身影唰唰唰大步飛馳入了深林，一去不回頭。

祁玄月蹙著眉看向雲霄：“白狐雲霄又跑了。”

雲霄哦了一聲：“它大概，就是專程來救咱們的，事情了了，自然就跑了。”

祁玄月挎著他的胳膊：“你怎麼會跑出這麼遠啊？馬車停下來我就出去看，你就不在了。”

雲霄道：“那棕熊把我抓走了，熊跑得多快啊！眨眼就進了林子。我受了撞擊，一直昏睡著，剛才你叫我，我才醒。”

“熊沒吃了你就不錯了。萬幸。”

“它大概是想養著我，過陣子存糧吃光了再吃我。”

祁玄月皺著臉：“熊有這麼聰明？”

雲霄的眼珠滴溜溜一轉：“白狐都能來救咱們。”

祁玄月半信半疑：“好吧，只要人沒事就行。”

兩人又走了一個時辰，回到馬車那，日頭已經到了頭頂。

————

馬車附近站了一圈人，凌夜、黎統領他們找來了。還有許多村民。

眾人圍上來：“主子！沒事吧？”

祁玄月擺擺手：“沒事，虛驚一場。”

黎統領跪地：“屬下護衛不利，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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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等人也跪地：“屬下該死。”

祁玄月一手拉起一個：“好了好了，誰也不怪。這荒郊野嶺有熊，不安全，咱們回村子裡歇一夜，明日啟程吧。”

兩人上了馬車，雲霄穿上衣衫，與祁玄月都喝點水，吃些肉脯補充補充。

兩人都沉默著。

雲霄覺得出了這事，都怪他春季波動，引來火狐。實在愧疚。

祁玄月覺得是她撩撥野狐狸，胡亂投餵，招來這無妄之災。十分懊惱。

兩人都在自責，漸漸越湊越近，抱在一起。互相心疼的貼著對方。

雲霄的春日子還沒過，還得兩三天吧。

他的身心都想靠近祁玄月，想更近。他極力剋制著自己。

軟軟道：“昨日我被熊抓去後，你怎麼樣？有危險嗎？”

祁玄月不想有人知道她傻乎乎的一頭扎進冰冷的河水裡。也不想有人知道她哭得撕心裂肺，幾乎就瘋了。

她遮掩道：“嚇壞了，在馬車裡等你。天亮白狐帶路，就去找你了。”

雲霄心疼極了，她受的罪，一句也不肯說。

收緊雙臂，抱得更緊，鼻尖埋在祁玄月的頭髮裡，嘴唇貼著她的臉。

“玄月，這一趟拿下芷國塢國後，陪我回師門吧。我想讓師尊見見你。讓師兄們、師姐們見見你。”

祁玄月心頭一動，回師門？她拉開距離看著雲霄：“真的？你的師門那麼神秘。捨得讓朕看了？”

雲霄抿著唇：“不是不讓你看。是怕你嫌棄。”

祁玄月搖頭如撥浪鼓：“不嫌棄、不嫌棄！就算是土屋、茅屋，也不嫌棄！”

雲霄輕笑：“那若是熊洞、狗洞呢？”

祁玄月笑說：“那也不嫌棄。”

雲霄又問：“若是狐狸洞呢？”

祁玄月沉默了一瞬。

她不喜歡狐狸了。

除了白狐雲霄和赤赤，她再也不喜歡其他狐狸了。

狐狸真可怕。狡猾又陰險。

雲霄心裡害怕極了，怕她說：狐狸洞不行。

祁玄月忽然綻開笑容，一臉的溫柔：“若是狐狸洞，那得帶上雲霄和赤赤，免得有狐狸來欺負朕！”

雲霄一下鬆了這口氣：“是是是，到時一定請雲霄和赤赤當你的左右護法！”

祁玄月笑得咯咯咯的：“好像真在狐狸洞似的！你是欲揚先抑，讓朕以為很破敗，到那一看，金碧輝煌！給朕來個驚喜。是不是？”

雲霄無奈：“差不多吧！”

馬車沿著大路繞了很遠很遠才走回之前那個小村子。

馬車停在郎中家門前，已是明月高懸。

一場意外，耽擱了兩天。

眾人睡在馬車上。

大家都折騰累了，早早就睡著了。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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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小寧子見馬車車轅上擺了六隻人參。看著都有百年往上了。

小寧子將那人參仔細包上棉布，捧著去郎中家問，郎中很實在：“論價錢，這麼大的人參，得值一百兩銀子一支。我們這小村子，一共六十多戶人家，哪有這麼好的東西？不是我們村的。這大概是山神奶奶見你們遭逢坎坷，賜給你們壓壓驚。”小寧子這才將人參收起來。跟郎中道了別。

馬車緩緩駛入官道。

雲霄知道，那人參是火狐一族敬奉的。

它們回去討論了一番，得出結論，九尾狐大人看不上凡狐，它們是自作多情、自討沒趣了，得罪了九尾狐大人。這才趕緊納貢。

雲霄搖頭嘆息。

一伸手，往窗外扔下了一把固靈丹，能夠鞏固修為。能給一尾狐提升一成道行。這些丹藥是他一尾時期自己煉製的，想想已經是九百年前。

隨著修為提升，這些丹藥不值一提了。逐漸就成了乾坤錦囊裡墊底的垃圾。反正他留著無用。主要是，不想欠狐情。

火狐們本來遠遠偷偷的跟著馬車，見了靈丹飛撲上去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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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心虛的跟祁玄月說：“玄月，我覺得我前天發起高熱是修行出了問題，道行不夠，對道的理解不夠，心神大亂。這幾日得多打坐，你別生氣。”

祁玄月對修道全無瞭解，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盤膝而坐，她就蹭過去，頭枕著他的腿：“嗯，你打坐吧。”

她枕著他的腿，他的身體一下子繃緊了，這怎麼入定？

他閉著眼睛端坐，默唸清靜經，一頭的汗。

祁玄月躺了一會兒，見他真的一言不發，便覺得無聊了，回到自己的位置，找出果脯悶悶不樂的吃起來。

雲霄則鬆了一口氣。

一千年了，每一個春季他都很輕鬆的就度過了。

今年反應如此劇烈，難道是因為動了情？

情一動，人間再也不同。

雲霄壓制著體內的焦燥入定。

三龍靈去託著祁玄月了。沒了龍靈們的熱量，靈識世界又恢復了冰天雪地。正適合他壓制躁動。

還是落滿白雪的院子好看。

遠處高山入雲，山頂的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片光明。

碧湖結冰，他吹了一下，碧湖冰層表面的薄雪就乖乖散開。

他在冰面盤膝打坐。

碧湖的冰，清澈見底，宛如鏡面，光滑晶瑩，倒映出樓閣、雪松，和他的身影。

他一坐下，雪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彷彿天也要助他斬去獸性、克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