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頭扎進河水,車轅上的白狐,心都被撕碎了,驚叫一聲:“啊!!”
脈門暴漲,雙眸血紅,要強行損耗大修為,幻化人身去救她。
下一瞬卻感知到,她在水中游刃有餘,動作利落。
他才定下心神,心疼的望著湖水,等她上岸。
此時他太虛弱了,試了幾次都爬不起來。只得遠遠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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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潛入水下深處尋找,拼盡全力遊了一圈,沒看見人影。
不該這麼快啊……
就算是落水了,也不該這麼快就全無蹤影。
她絕望力竭的爬上岸,趴在河邊默默流淚。身體抖得篩糠一搬。
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大河和背後的山壁。
目光落到馬車上,發懵的腦子才漸漸轉醒。
看看那高聳的山壁,馬車下來,是不可能平穩完好的,不摔個粉身碎骨就不錯了。
卻平穩落地,到底怎麼回事?
她跌跌撞撞回到馬車邊,她全身溼淋淋的,又單薄。冷風一吹,牙關打架。
憋著一口氣硬撐著,仔細檢查了馬的全身,馬怎麼會突然發狂呢?
她趴在地上檢查到馬肚皮,才發現馬肚子在流血,是牙印,狐狸的牙印……
每一匹馬肚子上的牙印略有不同,所以並不是同一只狐狸乾的。
她明白了,是剛才那幾只追隨乞食的野狐狸。
她憤怒的起身,目眥欲裂,抓起車轅上虛弱的白狐,狠命搖晃:“你是哪來的?那三隻火狐跟你是不是一夥的?是不是?朕現在就掐死你!畜生!賠命!”
白狐虛弱的合著眼,閃了閃眼睫:“咿咿”兩聲。
祁玄月腦子中白光一閃,從歇斯底里中冷靜下來。掰著白狐的臉仔左右細看,這眉目,這耳朵,白開嘴看這牙齒也對……她不敢信:“雲霄?你是朕的白狐雲霄?”
白狐嗚了一聲,微微點頭。
祁玄月抖得不成樣子,嘴唇漸漸發紫,斷斷續續的問:“你不是在麟城嗎?狐狸能跑這麼遠嗎?就算跑出來了,也不可能這麼巧在此地遇上。你不會是裡通外狐吧?”
她抖了好一會兒,接著問:“你怎麼會在車轅上?有沒有看見剛才駕車的男人?他真的掉入水中了嗎?”
白狐堅持著睜開眼,搖了搖頭:“嗚嗚。”
祁玄月心中一安:“他沒掉進水裡?”
無錯書吧白狐點頭。
經過反覆確認,祁玄月那顆絕望的心燃起希望,理智重新掌控了腦子:“他去哪了?你帶我去找他!”
她把白狐放在地上。
白狐堅持著,撐著四條腿要往前走,走了一步便摔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喘著。
祁玄月恍然:“你生病了?那我們歇一會兒,吃些東西,你再帶我去找他,好嗎?”
白狐點頭。
祁玄月抱著它回到馬車廂裡。
她換了衣裳,又喂白狐吃飽喝足。
一人一狐精疲力竭,一瞬間的放鬆,便都睡著了。
再醒來,已是半夜。
祁玄月揉揉欲裂的腦袋,她知道,這是風寒入體,高熱了。
旁邊的白狐還未醒來。
她掀開馬車廂的門簾,探出頭去,今夜陰天,無月無星,漆黑一片,就見馬車邊幾丈外,圍了一圈野獸,晶亮發光的褐紅色眼珠。
雖然看不清身形,但這個瞳色,不是狼,像赤赤。所以,是被一群野狐狸圍上了?
是那些火狐。
什麼仇什麼怨要如此害朕?
凌夜黎修齊怎麼回事?天都黑了還沒來?
她惱火的退回馬車裡,找出桌板壓住門簾。從箱子裡抽出匕首,隨時準備跟那夥畜生拼了。
她因白狐雲霄對天下狐狸的那點好感已降到冰點。心裡只有一個念想,天色一亮,白狐雲霄能帶她去尋找她的愛人,一切才有意義。
高熱使她疲倦昏沉,很快又蜷著身子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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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雲霄在靈識世界中打坐調息。
感應師尊,師兄、師姐,還是無人回應。
再這麼下去,他就得回去一趟了。不知師門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自從火龍靈來了,這院子裡的雪已經融化光了,露出平整的石板地面。
火龍靈整日挑釁水龍靈,他一挑釁,水龍靈就揍他。
水克火,他自然是打不過的,但他技弱癮大,整天都在戰鬥。
雲霄在三位龍靈身邊調息了幾個時辰,已經感覺身體恢復了不少。
囑咐三位龍靈到祁玄月身上託一託。
五龍不齊,不能續命。但三條龍靈乃是大祥瑞,肯定能給她增些正氣,壓制寒邪,讓她身體快速恢復。
三位龍靈原本戰成一團,聽到雲霄的囑託,停了下來。互相看了看:“誰讓你是房東,她是奶孃呢。行吧。”
三龍一狐,飛身到祁玄月眼前,金龍靈盤桓在祁玄月脖子上,水龍靈、火龍靈盤桓在祁玄月左右手上。
三龍靈託體,眼看著她剛才還燒得迷迷糊糊的,此時逐漸退熱了。
雲霄對著三條龍感激的抱拳垂首。
他以狐身飛身出了車廂,在漆黑的夜色中,凌然微怒,站在車轅前,看著周圍貼地俯身爬行聚攏過來的火狐。
火狐們跪伏在地,尾巴撇在一旁,咕咕嘰嘰哼哼一番,乞求意味鮮明。
它們都是母狐狸,嗅到九尾狐大人的體味濃度已達極限,便前來自薦枕蓆。
誰都盼著能攀上這高枝,哪怕九尾狐大人手指縫漏一丁點碎渣好處,對它們來說都是修行之路的飛躍。
可九尾狐大人沒看上它們,個個拼了命的釋放母狐氣息。它們以為定能成功。再大的能耐也抗不過本能。它們不顧後果的出手了,驚馬,把九尾狐大人引到無人之處,再來求歡。可他還是沒有動心。它們不理解,九尾狐大人明明需要,為什麼就是不要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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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沉默著,惱火著,這些火狐修行百年,不易。若是就此處決,有些嚴苛了。
可它們急功近利、不擇手段。不教訓教訓,將來必定走上歪路。若是對人類使這計量,豈不是害人性命?必須小懲大誡。
他意念一動,每一隻火狐的腦門上都以極寒之氣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火狐們前爪捂著額頭,嗚嗚嗚痛得打滾。
雲霄道:修行沒有捷徑。勸諸位靜心悟道。退下吧。
火狐們不理解。但,九尾狐大人的話,它們不敢不聽。恭敬的磕了頭,不甘心卻乖順的退下了。
雲霄站在車轅上犯愁,是以人形直接進去呢,還是以狐形進去陪她呢?
經過此事,她更加不能接受狐狸了吧。他簡直要懊惱死了。
左思右想,看了看遠處的密林。只能出現在密林之中了。就算不合理,唉,勉強哄著她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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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白狐雲霄搖醒祁玄月,祁玄月感覺頭腦輕快多了,看來是退燒了。
她匆忙起身,跟隨白狐往密林方向走,走了大約半個時辰,見前方有個山洞。
白狐噌噌噌跑進去了。
祁玄月累得呼哧呼哧直喘。
加快腳步追上去。
進了洞穴就見她家皇夫只穿著一條小短褲,赤身趴伏在草堆上。
旁邊是一頭冬眠的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