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高郡守已將貪墨的金銀財寶全部轉移到西郊一處農家小院。
祁玄月等人從那小院前路過,裝作趕路累了,停車休息。
院裡歸置箱子的壯漢立即過來驅趕:“走走走,這不是你們歇腳的地方!”
小寧子好言好語商量:“大爺,有話好好說,我們就是趕路累了,路邊歇會兒。也沒礙著您什麼啊。”
壯漢哼了一聲:“不想死趕緊滾蛋!”
祁瀾辰上去一把攥住那大漢的衣領:“車前高聲,衝撞了我家長姐,該打!”啪就是一巴掌。
壯漢瞪圓了眼睛,彷彿從未吃過虧,一臉難以置信:“敢打我?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祁瀾辰哼了一聲:“天王老子也照打!”啪,又是一大巴掌。
那領頭的大漢被打急了,嗷一嗓子撲上來就要玩兒命,院裡一聽門前出事了,又過來幾個人。
幾人衝上去就跟祁瀾辰打做一團。
祁玄月在馬車裡沒動,雲霄趴在視窗偷看著,急得想用法力相助。
祁玄月幽幽道:“打吧,越鬧大了越好。最好引來百姓圍觀 。”
祁瀾辰一對四,把四個壯漢打得豁牙露齒。
院子裡的人都出來了,他那黑臉上沒有一絲懼意,挑挑粗眉:“一起上吧!”
對面有人威嚇:“我們是朝廷的人!”
祁瀾辰哼了一聲:“捱揍還得報上背景?朝廷的人咋了?提這個,捱揍不疼?”
對面見嚇不住他,十幾人將他圍住。
這邊鬧騰,那邊凌夜凌霜已經進了院子裡。
將那帶有高郡守親筆字跡的《財物清單》揣入懷中。
財物來源、去向、數量,記得清清楚楚。有此為證,便足可治罪了。
雙方對峙了一會兒,圍觀百姓越來越多。對面就派人去請來官差了。
十幾個壯漢出手,祁瀾辰是打了個盡興。
穿官服的官差一過來,祁瀾辰便收了拳頭,兩邊把事情一說,官差也是郡守手下人,自然偏袒那十幾人,他們都是熟人,三說兩說,把祁瀾辰抓起來了。
祁玄月靠在馬車裡淡然道:“去奉城糧倉。”主僕幾人出發。
雲霄瞪大眼睛:“不管辰兒了?”
祁玄月道:“不急。”
到了糧倉,小寧子用了點銀子收買了倉庫管事。
進去一看,整個倉庫都是臨時對付起來的,根本撐不住一陣風吹,倉中無糧,什麼糧倉,全是假的。
祁玄月咬住牙:“好你個奉城郡守!欺上瞞下,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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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祁瀾辰看著隔壁牢房的人吃的是小米粥配鹹菜。
自己這邊連一碗水都沒有。
“小爺的牢飯呢?”
官差輕笑,搓了搓手指:“沒有這個,哪來的飯?”
無錯書吧祁瀾辰哼道:“朝廷管的。”
官差搖頭:“朝廷的飯可不管你們這些作奸犯科的混賬!沒孝敬,那你就餓著,也有那有脾氣的,最後硬生生餓死的。”
祁瀾辰哼了一聲:“你們還敢草菅人命?”
官差嘆息:“人命?”他指指整片牢房:“命都沒了,誰替你喊冤?犟種老子見多了,沒一個活下來的!”
祁瀾辰瞪著眼,攥緊鐵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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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幾個官差喝酒吃肉。
祁瀾辰哼了一聲:“小爺的牢飯呢?你們倒是有酒有肉!把小爺那份剋扣了?”
班頭看他一眼:“說個地址,或親戚,或朋友,我去跑一趟,取來金銀,給大人孝敬上去,便能放了你。”
祁瀾辰眨眨眼:“哪個大人?多少孝敬?”
班頭挑眉:“自然是咱們奉城高大人。你這案子嗎,街頭鬥毆,事不大,一百兩銀子吧!這叫和事銀。給你把事情平了。”
“一百兩?普通百姓,一輩子也攢不出一百兩!”
班頭輕笑:“所以啊,沒有,你就等著爛在牢裡吧。”
祁瀾辰點點頭,嘴角抽了抽:“行!小爺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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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郡守今日準備進京受審了,昨日已經寫好了書信,把自己寫得無辜至極,派人快馬加鞭送到睿王府交給世子爺,求世子爺保他。
可今日他等來的回信是世子爺不在家,出門找人比武去了。
這這這,這可就心裡沒底了。
又派人去調查,世子爺去哪比武了,沿途驛站經過哪裡。
最終得出結論,世子爺到奉城了!
“這真是天助我也!快去請!翻遍全城也得把世子爺請出來!”
他草草畫了一幅畫像,世子爺這外形,一看就是彪形大漢,很容易記。
高郡守著急呀,按照律法,他今日必須動身進京受審,若天黑前找不到世子爺,他只能跟隨刑部的人進京受審了。
手下人滿城找了一圈兒,到了黃昏時,剛換班過來的官差一看畫像,這不就是昨天關起來那個打架的嗎?
不可能是他吧……
官差猶豫片刻,把事情報給班頭。
班頭看了看畫像,一愣,與人打架的大漢是世子爺?不可能!不可能!
他們幾人匆匆返回牢房,趴在牢籠外頭就對照著畫像仔細瞅呀,望穿秋水的瞅呀……
你看我,我看你。
班頭皺著臉:“難不成,還真是?”
幾個小跟班咬牙跺腳:“咋這麼像呢?要不咱問問?”
班頭嘶了一聲:“不管是不是,先把他放了。”
他踢了一腳旁邊的瘦子:“瘦子,去,就說已經查實,他沒事兒了,可以走了。”
瘦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是!”
到祁瀾辰的牢房門前開啟鎖鏈:“你的事兒查清楚了。你可以走了。”
放一般人肯定是千恩萬謝的飛速離去。
祁瀾辰大嘴一撇:“怎麼查的?查出什麼結果?人證物證何處?哪位大人主審?既然我沒事,證明是對方毆打路人、以多欺少,對方應該有判罰啊。什麼都不說,讓我走我就走?”
瘦子一愣,他答不上來。
他答不上來,祁瀾辰就不走,往草墊子上一躺,後腦勺枕著雙手,二郎腿一翹。
瘦子也在牢房小的溜的幹了六七年了,第一回見著放人這麼難的。
他皺著臉朝拐角處的班頭使眼色,他不走,咋辦呀?
班頭只好出來打圓場。
“好漢,我們家郡守老爺已經審清楚了,那些鬧事的都已捱了板子。你可以回去了。”
祁瀾辰挑眉:“郡守?怎麼沒招我去當堂指證?”
班頭好說歹說,祁瀾辰就是不信對方那十幾人已經捱了板子。懷疑他們偏袒,不肯罷休,非要當面對質。
班頭是既趕不走他,又不敢問他的身份,戳破了更完蛋了。
好吃好喝的奉上,求著他吃飽喝足快點走。
這邊請神容易送神難。
那邊郡守府幾個捱了祁瀾辰打的官差把昨日的事報給了郡守,覺得那人很像世子爺。
高郡守瞪大眼睛:“你們十幾人把世子爺給打了?”
官差搖頭:“不是不是,是世子爺把我們十幾人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