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青枝與左逸塵回到雲舒閣沒多久後,錦川閣便傳來安成候夫人病倒了的訊息。
剛剛坐下的左逸塵在得知下人稟報此事後,當即又是一個箭步往錦川閣竄去。
致使晉青枝也不得不跟在左逸塵身後去錦川閣裝模作樣,上演一出孝順的模樣。
“婆母,你這是哪裡不舒服?”
看到安成候夫人躺在榻上,額頭還搭著一塊巾布,嘴裡哎呦哎呦的叫喚著,手還捂著胸口,像是下一刻就要見閻王一般。
晉青枝就忍不住的悄悄撇了撇嘴,但面上仍舊裝的十分賢惠,拉著安成候夫人的手,就萬般的關切。
豈料安成候夫人一聽是晉青枝的聲音,忙將自己的手一下給抽回,轉眼望著站在晉青枝身後的左逸塵說道:“逸塵,為娘心口憋悶的難受,你快去給我請張老來。”
“母親,下人已經去請了,馬上就會來了。母親,你放寬心,我與青枝會一直在你身旁守著的。”
這話一說完,安成候夫人像是死不瞑目一般瞪了一眼晉青枝。但又想到左逸塵還在,便又伸長手去夠左逸塵。想讓左逸塵來自己的身旁,而不是讓晉青枝在自己的面前礙眼。
活了兩世的晉青枝,自然知曉安成候夫人的這番打算。
當即也不礙著人家母慈子孝,起身往左逸塵身後站去。
“逸塵,母親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冥冥之中,我似乎看到你外祖父他們來了。”
“母親,休要說胡話,你定能長命百歲!”
晉青枝越聽這母子說話,就越是想笑。
安成候夫人這一番做作活像是戲子一般,不去唱戲也是可惜了了。
且不說安成候夫人面色紅潤,就說那眨巴了半天的眼睛,也是半點眼淚也沒掉出來,卻是一個勁的用另一隻手佯裝抹淚。
晉青枝端是看到這些,便覺得心裡如貓撓一般,刺撓的難受。
可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到離開的藉口,只能強忍著看母子兩人你勸解我,我勸解你的,沒完沒了的。
府裡那個鬍鬚花白的郎中進來的時候,安成候夫人比誰都眼尖的趕緊甩掉左逸塵的手,雙手捂著胸口,又是一番的呼天喊地,說是喘不上來氣了。
這一舉動,又是將左逸塵給嚇得連忙拽著安成候夫人的胳膊,就叫道:“母親!母親!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啊!我可就你這一個母親!你若是沒了,可叫我怎麼活啊!”
“小侯爺,你且起開,我來看看。”
到底是郎中,心性就是穩一些。
一下將左逸塵擠開後,便扯過安成候夫人的手臂,就細細把脈了起來。
沒多一會兒,郎中又說道:“小侯爺,莫慌,老夫人不過就是有些鬱結於心罷了。待老夫開出疏散鬱結的方子喝下便好了。”
這邊郎中剛準備起身去開方子,那邊的安成候夫人又是叫喚著:“我這胸口一陣陣的難受,怎麼可能是鬱結於心,我大概是命不久矣了才是!”
晉青枝見咒別人死的,卻是頭一次見咒自己活不長了的。
而此人,正是老夫人是也。
那郎中當即也不慣著,冷聲道:“老夫人,老夫在府中也待了十來載了,你若是不信老夫醫術,大可從府外請郎中為你診治。老夫正好也回鄉頤養天年!”
聞聽此言,安成候夫人還沒說話,一旁的左逸塵連忙說道:“張老,萬萬不可!我母親這是在說胡話,你可千萬不要相信!我自小大大小小的不痛快,連帶著這府中一應下人身上的不爽利,都是你給看好的。”
“外間多少人都想請你到府中坐診,你都不去,我又怎能捨得放你離去?”
“旁的不說,就是我父親知曉你若是要走,也萬萬不可能放你離開的。”
“還望張老看在與我父親是之交好友的份上,暫且撂過此話可好?”
張老見左逸塵話說的誠摯,面上的神色也微微緩和了一些,但張老眼神掃到安成候夫人的時候,仍舊不悅的說道:“老夫人,你身子沒什麼問題,倒是心胸確實有些窄罷了。”
“不聾不啞不當家,老夫人還是適當放寬些心思罷了,莫要攪了這府中的安寧。”
這府中旁人或許不敢當著安成候夫人說這些話,但鬍鬚都白了的張老,卻是敢直言相告。
他本就是暫時待在這安成候府中而已,又不是什麼下人,所圖也不過是在這安成候府中落個清靜罷了。
偏偏這安成候夫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差說他醫術不精了。
不說旁的,就是這整個天成王朝也沒幾個說他醫術不行的。
安成候夫人當眾下他面子,他自然也不是好欺辱的。
“張老,你這話...”
“你甭管我這話說的怎麼樣,你身子有沒有問題,老夫心中如明鏡一般,你也休得當著小輩的面惹出一些笑話來!”
張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給安成候夫人的面子,也頓時讓安成候夫人有些面上掛不住,只能張了張嘴,又悄然無聲起來。
“小侯爺,吩咐人去抓藥即可。”
張老將方子寫好,交於左逸塵手上後,又看了老夫人一眼,便提著藥箱往房外走去。
一旁的晉青枝將一切收於眼底後,眉眼恨不得都擠到一處,硬是憋著不敢笑出聲。
原以為這府中也就安成候能收拾安成候夫人了,沒想到還有一個張老,還能讓安成候夫人吃癟。
晉青枝打定主意,日後定要與張老親近一些,也能多了一層轄制安成候夫人的手段了。
前世雖也見過張老,但也就是自己病入膏肓時,被張老把過脈,道了一句:“可憐。”
剩下的,就再無下文了。
晉青枝再次想起來,怕是張老那時便也是發現自己命不久矣了,只能暗歎一聲了。
藥被端上來的時候,晉青枝剛想抬手去接過藥碗,安成候夫人又連忙制止道:“逸塵,你來餵我喝。”
聞言,晉青枝訕訕然的將手給縮了回來。
晉青枝原本就不想獻殷勤的,得了安成候夫人此話,更是樂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