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秉蒼!我身為婆母教導自家的兒媳!何時輪得到你一個公爹插嘴的份!”
眾目睽睽之下,安成候夫人倏然起身,與站在廳堂門外的安成候爭鋒相對,火藥味十足。
見此,晉青枝連忙躲到隨同安成侯一起來的左逸塵身後,掏出帕子,佯裝抹淚。
左逸塵伸手將晉青枝攬於懷中,輕輕拍打著晉青枝的後背,輕聲撫慰道:“夫人,別怕,萬事有我父親做主。”
得了此言的晉青枝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又生怕左逸塵看穿,連忙將頭埋在左逸塵的胸前,囁嚅道:“夫君,都是我的不好...”
“夫人,對錯不在你,為夫知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之間,安成候已經大步踏入廳堂裡,伸手指著位於上首的安成候夫人怒斥道:“王柳娥,我左氏自我記事起,便是小門小戶不足掛齒,何時又有什麼站規矩一說!你自嫁於我,我便是無親無故之人,你又何來的底氣敢對青枝一個貴女擺什麼婆母的譜來?難不成,你忘了,你自己是什麼出身了?還是你以為做了這安成候府的當家主母,便將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王柳娥,你好生給我細思量是對是錯!”
“青枝若是在你這裡受了委屈,被其父知曉後,當心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半分!”
在安成候府作威作福了一二十載的安成候夫人,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更是當著一眾下人的面,就被安成候這樣給罵的抬不起頭?
而安成候說的這些話,無疑也是將安成候夫人臉上最後一絲遮掩都給撕了個乾淨,不留分毫。
相較於晉家的底蘊深厚,武將出身,並被聖上賜為安成候的左秉蒼來說。幾十年如一日的與這永豐城中的權貴們打交道,也知曉晉尚書的晉字,不是他這個粗人所能比肩的。
別看晉尚書就一個獨女,但其家族底蘊,也絕非天成王朝一個刑部尚書能概括的。
否則,作為前朝臣子的晉源林又怎會順風順水的在新朝裡受當今聖上重用呢?
當初安成候去宮裡求取聖上將晉青枝賜婚給自己兒子的時候,聖上便一再告知安成候不可,並隱隱指出左逸塵配不上晉青枝,還幾番推拒。若不是安成候拿著自己開國功臣的戰績苦苦相逼,當今聖上抹不開面子,才會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事後,更是幾次將安成候叫到宮中,說是一定要善待晉青枝,萬不可讓晉青枝在府中受委屈。
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如今江州的事情已然掩蓋不住了,只一夜的功夫,江州的災民叛軍就已經距離永豐城外不到一百里了。而自家的夫人,卻還是渾然不知曉的在這裡對晉青枝發難。
安成候的心裡,恨不得將安成候夫人丟到那城外被叛軍打死才好。
孰輕孰重,自家夫人都分不清,還端什麼婆母的做派。
真當這安成侯府的當家主母,就坐的這般安穩了?
“左秉蒼,你少拿這些話嚇我!晉青枝身為我的兒媳,我該怎麼教導,用不著你指手畫腳!只要入了我這安成候府的大門,管她孃家是誰,一律都是我安成候府的人!我活著一日,便能管她一日!”
安成候夫人這話說的大氣,安成候卻是氣得再也不顧的上前甩了安成候夫人一巴掌。
“左秉蒼,你竟敢打我!”
被打懵了的安成候夫人,不可置信的怒吼道。
“父親...”
“婆母...”
一齊出聲的,還有左逸塵和晉青枝。
恍然間,整個錦川閣的廳堂裡便是靜的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王柳娥,我知你愚昧,不知你竟這般的愚昧!逸塵是你生養的,青枝便不是人家父親母親生養的了?你關心逸塵情由可為,但萬不該想著怎麼磋磨青枝!”
“這安成侯府不是你一人獨大,你也萬不用想著所有人都順從你的心意!”
“我今日不讓青枝順你的心意,日後青枝也不必到你身前侍奉左右!”
見安成候火氣如此之大,捂著臉頰的安成候夫人哪敢再多說半個字,只得低著頭嚶嚶啜泣著。
同床共枕一二十載,這還是安成候第一次伸手打自己。
安成候夫人心中驚懼,惱恨,又是一下全都甩到晉青枝的身上。
再抬頭看見晉青枝躲在自己兒子身後一番嬌柔做作的恐慌樣子,眼中盡是一片兇狠,直讓門外的晉青枝嚇得又往左逸塵的身後躲去。
“夫君,我怕...”
左逸塵順著晉青枝的話語,抬頭便見自己母親那副面目猙獰的樣子,頓時眉頭一皺,拍著晉青枝搭在自己臂彎上的手背,就說道:“青枝不怕,夫君在這裡。”
話雖如此說,但左逸塵看著一向和善的母親竟露出這樣可怖的神色,心中不免也有些膽寒。
而後又忍不住自己給自己在心底安慰:那是我母親,不是什麼仇人。
安成候發洩完一通後,便不顧眾人躲閃的目光,轉身就扯著左逸塵走了出去。
一同出來的,自然也有晉青枝。
待安成候走後,安成候夫人當即就伸手抹掉自己眼角還未掉落的淚珠,瞪著一旁還在瑟縮的丹之就怒道:“丹之!你給我滾出來!”
丹之躡手躡腳的走到安成候夫人面前後,就被安成候夫人一巴掌甩過去。
“丹之!不是你說晉青枝已經起身了的!”
安成候所有怒火頓時砸向丹之以後,跌坐在地上的丹之連忙乞求道:“老夫人...我是看著她起身了的,誰知她怎麼又沒起身。”
丹之前言不搭後語的,讓安成候夫人心中的怒火更是甚之,抬腳又是朝著丹之身上踹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就你這樣,還妄想讓我抬舉你成為我兒房中的人,你這般沒腦子的蠢貨,真當我兒能看得上你!”
“給我滾!”
“老夫人...”
“再不滾!小心我立馬就讓人打死你!”
丹一瘸一拐的朝著廳堂外挪動著,臉上的掌印也是格外通紅。
但丹之眼中的仇恨,如同安成候夫人一般狠厲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