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晉青枝簡直是欺人太甚,你瞧花容身上都沒有一處好的。”
紅秀邊說著,邊掀開花容的袖口。
密密麻麻的烏青,赫然出現在安成候的眼中。
安成候連連擺手讓花容出去,似是多瞧一眼,便傷了眼一般。
見此,紅秀又連忙行至安成候的身側,搖晃著安成候的肩膀,嬌聲道:“侯爺...侯爺...”
幾聲侯爺下來,安成候的心也被融化了個七七八八,轉頭對著紅秀無奈的說道:“青枝是我兒媳,我能怎麼辦?即便是要訓斥,也該是我兒逸塵去說,我一個做公爹的,難不成還能衝到她房中去說她?”
這樣,豈不是有違綱常?
“侯爺,我不管,你從前說過的,只要我到了這侯府裡。一切便也是我說了算的,妾身不過就是賞了花容一身衣裳罷了,便惹得小夫人這般當眾抹我的面子。日後,我在這府中,哪裡還有半點威信了?”
“你要什麼威信?你只要將我伺候好就行了,旁的你也不用操心。”
紅秀這幾日在侯府中的舉止,安成候也是瞧在了心裡。甚至,隱隱對這紅秀都有些生厭了。
從前,這府中只有安成候夫人一人的時候,安成候也從未有過這般連覺都睡不好的時候。偏偏納了兩房妾室以後,便日日被攪得睡不著。
只要他在雲遮的房中歇下,紅秀一準半夜叫著心口疼要見他。
原本給紅秀在錦川閣裡安排住在右廂房的,也被紅秀日日叫喚著說離他太遠了,要同他在正房中歇下。
他雖是武將出身,到底也是知曉這正房只有正房夫人才可住下的。
一個姨娘,到底是不可妄想的。
況且,他還想在正房裡躲個清靜的。
“侯爺,你到底是厭了我。既然如此,妾身這就再搬出安成侯府算了。反正侯爺也不心疼妾身,妾身在這裡待著還有什麼意思?你如今有了新人,便是再也記不住妾身的好了。”
紅秀委屈巴巴的說著,惹得安成候一陣心煩意亂。
紅秀動不動頂著一張不太嬌媚的面容,對他各種大肆做作的撒嬌,他也是著實有些受不了。
所謂的齊人之福,若只是這般,安成候寧願不要。
太過於傷身,也太過於傷神了。
安成候被紅秀唐僧唸咒一般的來來回回的哭訴著,終究道了一句:“你想如何?”
一聽這話,紅秀當即抹掉了要滑下來的淚珠子。
“侯爺,你才是這府中正兒八經的當家人。晉青枝能這般待你,必定也是捏著你只有小侯爺一個兒子能為你養老送終便這般不將妾身放在眼裡。若你真到了需要小侯爺夫婦伺候你在身前,還不如指望妾身肚子裡的有一個可好?”
一語驚醒夢中人。
安成候瞧著紅秀還平坦的腹部,不由得想起晉青枝那日因著他要將紅秀接到府中,而百般說出的傷人之話。
無非就是晉青枝說她一個做兒媳的,再怎麼著也不會伺候他這個做公爹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這府中雖說是下人眾多,真到他躺在床榻之上,還不是被晉青枝拿捏著?
也就是說晉青枝這個兒媳若是心善,他便也能死的慢些。
晉青枝這個兒媳若是小心眼,記著他曾甩了她一巴掌的話,那他往後還真不敢指望晉青枝這個以後的當家主母會對他多好了。
從今日那丫鬟花容身上,便也能瞧出晉青枝不是個心慈手軟的。
不過是一件錦緞刺繡的衣裙罷了,讓花容脫下也就算了,偏偏還找了幾個力氣大的婆子去幫花容脫下來。以至於花容渾身上下,他都沒眼去瞧。
“紅秀,你也不用與我拐彎抹角,就說你想如何就好了。”
安成候雖是心裡有法子了,但惡人他還不想做。
紅秀輕笑道:“侯爺,我知曉你瞧不慣晉青枝,不如就讓他們夫婦與左遠凡夫婦一般出府自尋生路可好。好在小侯爺如今也已長大成人,又在官場上,想必他們也不會受什麼苦楚。”
說是讓林慕安與晉青枝出府自尋生路,不過就是將他們攆出府裡罷了。
安成候眉頭擰在一處,沉聲道:“不妥,我兒逸塵還是對我十分好的。”
“侯爺...往後你是與妾身過的,又不是與小侯爺過的。難不成,你還真想將小侯爺一直捆在身旁,不讓他離你半步了?再說了,你若是想小侯爺了,也可隨時讓小侯爺回來見你就好了。”
“你與小侯爺到底是父子,打斷骨頭,經脈還連在一處的,還怕小侯爺真會記恨你這個做父親的不成了?”
這一通迷魂湯灌下去,安成候也是動了念頭。
左右這府中有著晉青枝在,往後還不知會與紅秀生出多少的嫌隙。
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安成候隨即就說道:“好是好,總得要尋個藉口。”
不然,真讓他與自己的兒子這般,便也真的會生出嫌隙的。
安成候還沒忘記林慕安之前找他說出的那番讓他心動的言語,若是兒子真坐上了皇位,他的日子必會比現在還要好上太多。
任何一個有野心的男子,都不會甘願這般平庸的活著。
安成候,也不例外。
“侯爺,這個你就不用擔心,我自有法子。小夫人今日不是收拾了花容嗎?那我就藉著花容的事情,去那雲舒閣裡走一遭。到府中這麼久了,妾身也想瞧瞧這小夫人是什麼樣的女子,竟這般的兇悍。”
遠在雲舒閣裡的晉青枝,此時耳根發燙,又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都說耳根發燙,便是有人背後言語,她雖是不信,仍舊是揉了揉耳根處。
身前的雲遮見晉青枝打了噴嚏,連忙關心道:“小夫人,你這莫不是著了風寒?”
晉青枝一邊將手中的棋子落下,一邊笑道:“風寒怕是沒有,只不過背後該是有人在告我的狀了。”
雲遮不解:“這是哪裡的說法?”
晉青枝笑道:“兒時聽林媽說過的,說是被人唸叨的話,便會打噴嚏。”
雲遮回頭,瞧著林媽在裡間擦拭桌椅的佝僂身軀,回道:“這麼說來,林媽懂的還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