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正卓頹廢地坐下,王氏也回握著他的手,幾人都相對無言,默默流淚,無計可施。無憂更是憂心,算上這次,易家已經三次示警了!她心頭浮起楊興博上次的懷疑:姑父與魯王關係不一般!她心中忐忑,自己的父親到底與魯王是什麼關係?但有一點她雖然不想承認,可事實告訴她,易浩能從魯王那得到許多重要的第一手資訊,否則決不可能會有那三次的及時示警!
魯王準備造反,如果魯王勝了,百姓以後會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魯王敗了,以後皇帝清算,易浩就只有死路一條!她心中糾結萬分,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擰成了麻花。
楊興博從聽說易夫人示警就注意著無憂,看她這樣,試探著問賈媽媽:“媽媽,我姑父……”賈媽媽打斷他:“楊公子不必問了,這件事以後你們自然會知道的!”
賈媽媽不肯說,楊興博卻還想問,賈媽媽都道:“公子和無憂姑娘心有疑惑,擔心親人安危,媽媽心中明白,但這事幹系太大,我不能說。”兄妹二人失望地點點頭。楊正卓道:“情況危急,我們先商量一下該怎麼應付,藥莊上的族人該怎麼安排,另外幾個莊子上也要有人去佈署。魯王一旦起事,幾個莊子的人該怎麼安排,是讓他們留在原地,還是遷到這裡來?”
又轉頭對王氏道:“你帶著女兒馬上離開,去京城找二叔!”王氏哭著搖頭:“老爺,生死關頭,妾身怎會拋下你一人面對困境,我不走!”楊正卓也雙目含淚:“我已命人去接藥莊上的族人,他們有想離開的你都帶走,咱們膝下就三個女兒,現在元娘被困虎狼窩,你忍心欣娘悅娘無憂也困於此?”王氏大哭,楊欣楊悅也伏在母親膝下哭泣!無憂也哭得雙目通紅,卻站起來對楊正卓深深一禮:“二舅舅,無憂不走!”哭泣的眾人詫異地抬頭望著她,楊正卓急了:“你若留下,你外祖父外祖母豈不是會急壞?再說,你一個小孩子,留在這兒於事無補,二舅舅知道你的心思,會隨時傳信給你的!”
無錯書吧無憂道:“二舅舅, 我想留下來確實是不放心他,另外戰事起,肯定有更多的流民湧來,到時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並且我和我的丫環都會醫術,我想組織一支救護隊,到時刀槍無眼,我們也有用武之地!”眾人默然,戰場上生死難料,但如果有醫者救護,肯定是大有裨益的。楊正卓艱難點頭:“無憂留下來吧!”
楊欣楊悅也懇切地說:“爹爹,我們也要跟著無憂學醫,我們也不走!”王氏也道:“老爺,讓我們留下來吧!我總是也可以做點什麼的!”楊正卓紅著眼眶點頭。於是,幾人討論起了防護方案。
這時,天已微亮,下人們已開始打掃,廚房開始做早餐。王氏讓身邊的段媽媽給廚房傳話,從今日起,主屋不單獨做飯,所有人都到大膳堂用飯。大廚房一天只提供兩餐,午時和傍晚。阿春嬸不放心:“夫人,大廚房一天兩餐,主子們的身體哪受得了,奴婢做些甜點準備著吧,如果餓了吃點也能擋擋餓。”
王氏覺得很暖心,但還是道:“不用了,做點心太費功夫了,每頓多做點饅頭吧,那個抗餓。”阿春嬸應下,帶著廚房的一幫子人去了大廚房幫忙。
另一邊,膳堂前的空地上,楊正卓已 叫來村中所有的人,大家齊齊的排在空地上,安靜的聽楊正卓講話。楊正卓站在高處大聲說道:“各位鄉親,我們這裡有一大半人都是忍受不了魯王殘暴不仁,才出來尋活路,但是現在魯王已經控制住了聊城附近的大部分城池,逼迫富貴人家,索要財物,貧苦人家被強拉人丁,魯王的反心已昭然若揭!如今雲城被魯王一黨控制,石溪村難保不受波及,咱們沒有力量力挽狂瀾,但也不能做謀逆者的附庸走狗!如果石溪村不保,後果我們心中都清楚,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做好準備,拼死抵抗所有的來犯之敵,保護我們的家園!現在我們簡單做一下人員安排,有不足的地方,大家再提出來,再重新調整!”
村民們早就被他的話驚住,有的人恨得咬牙切齒:“我們都是被魯王逼得到處流浪,如果他一旦得勢,以後咱們哪裡活得下去?”“對,魯王不把我們當人,這種人怎能讓他得了天下?”
楊正卓擺手止住下面的議論:“所有的青壯聽從錢公子安排,加入各處防護;賈媽媽帶領孩子們組成彈弓隊,隨時支援緊急地段;若有敵人來犯,難免有人受傷,無憂姑娘和她身邊的人會醫術,準備組織一支救援隊,年紀小的去跟她們辨識藥材,去山中釆藥,青年婦女跟著學習處理傷患。從今天起所有的人都到大飯堂用餐,各處塔樓加強瞭望,以後的膳食由郭老爹安排人負責送。”
他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鄉親們,石溪村現在有三千二百八十六人,但青壯年男丁只有五百人,青壯婦女有一千八百人……”有婦人在下面喊道:“老爺放心,我們雖是女人,但也有一身力氣,我們早上也跟著男人們訓練,保衛石溪村算上我們一份!”其他眾人也高聲喊道:“老爺放心,石溪村是我們的家,我們一定誓死守護家園!”楊正卓心中感動,對著眾人一拱手“石溪村的安危就靠各位了!”
眾人散開,楊正卓聽了幾個平時聲望較高的村人進膳堂商量具體的人員安排,無憂領著珠兒和尚嬤嬤,帶著一群女孩子進了山林識藥釆藥。
膳堂內,肖老爺子道:“老爺,對敵重要,但番薯和馬鈴薯種植不能忽視,這場劫難不知要持續多久,如果一旦我們與外界聯絡中斷,糧食的補給就要靠我們自己,小的有個建議。”楊正卓認真聽著,對於曾經的大家族掌舵人,他一向是很尊敬的,他的眼界和手段是一般的人難以企及的。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肖老爹請講,正卓洗耳恭聽!”肖老爺子一抱拳:“小的不敢!如果魯王派人前來搗亂,咱們村子防護嚴密,瞭望塔上增派人員,增強機動巡邏,就可最大程度發現敵人,兩千餘名壯勞力分作兩批,兩批輪換,一批操練,一批種莊稼,這樣可到練種植兩不誤,到時這兩千多人,上陣可殺敵,在家會種地!農閒時可以跟姑娘學習救治傷者!廚房做飯的事情可以交給我們這些老骨頭,雖然我們做事比不上年青人爽利,但我們人手多呀!再說,炒菜不是有郭老頭嗎?村裡人都愛吃他做的飯!”庫房裡,王氏帶著人盤點了剩餘的糧食,回來後說道:“庫房的糧食還能維持兩個月,只是蔬菜太少了。”
楊興博道:“二嬸嬸,庫房裡有豌豆嗎?”王氏點頭:“有伍百多斤,但炒了吃也最多維持不了多久,並且豌豆吃多了脹氣。”楊興博道:“無憂會用豌豆粉做一道涼粉,用一碗豌豆粉就可以做一大盆涼粉!可以涼拌,也可以做湯。”眾人暢所欲言,對防禦和種植等事情都講了自己的看法,當然,有對有錯,兩個時辰後,已商量了一個大體人員分配方案,楊正卓把事情的後續交給楊興博和錢紹磊,賈媽媽,讓三人定一個具體方案再公佈實施。
秦伯和易安帶了一支三百人的隊伍進了村子,他們背了糧食和武器,因為害怕走官道碰到魯王的軍隊,所以不能用牛車運糧,只能沿途走小路,從後山上翻過來。易安稟告了三個村子上的防護,現在三個莊子上的人也算是全員皆兵了,並且說來的三百人留下支援石溪村,幾個主子商量後,只留下了五十人幫著訓練村民,畢竟石溪山山勢陡峭,四周又砌了厚牆,防護能力比全是平地的莊子要強很多。易安沒多堅持,帶著人又回去了。
藥莊上也送來了藥材,並轉告了楊氏族人的意願:他們不願離開,要留下來守護楊氏祖產,三個莊子也送去了藥材,並且留了人教莊子上的人識藥用藥,這是一個長時間的學習,因此,有五位會醫術的族人留在長樂莊,當聽說楊興博與楊無憂也精通醫術,還有一位醫學世家的傳人在石溪村時,原本安排到這裡的五人跟著送藥材的人離開了,畢竟關鍵時刻,多一人多一份力量,他們被安排來支援,心中還是牽掛著藥莊的親人。
楊欣楊悅也加入了釆藥隊伍,但她倆身嬌體弱,走不多遠就累得氣喘吁吁,多虧幾個小姑娘扶著她們,否則早癱在地上了。第二天,楊正卓帶頭,山上所有人都參加早起的訓練,楊氏姐妹第一天就累得走路都不穩了,但好在她倆心性堅韌,十天後,雖說不能做到上山下嶺健步如飛,但也不再掉隊了。
無憂請賈媽媽獵回一些活的動物,教授村裡人清理治療處傷,還教了簡單的清脈和用藥,大家學習勁兒很足,無憂還發現了幾個天賦較高的,徵求了尚嬤嬤的意見,組成了一個醫術班,由尚嬤嬤親自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