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知帶著二人走到自己的居所,放下東西后宋玄知開口道。
“凜南安現在不是那麼好見的,她現在掌權統管整個祁梟國,她哥哥凜澈則是幫她打下手,你若想見她,得進宮才行”宋玄知安置好張慈恩,轉身倒了杯茶。
“你不會連召帖都沒有吧?”宋玄知打趣道。
沈卿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託著下巴“我只是前來幫忙的,也沒說見她要召帖啊”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個清亮的女聲“卿懷見我,自然不用召帖”
沈卿懷向門外瞧去,凜南安身穿一襲暗紅色鳳凰紋衣裙,整個人颯氣十足,等走近,沈卿懷才反應過來,眼前一亮。
“南安!”沈卿懷拉過凜南安的手,上下瞧著。
凜南安則是笑著看沈卿懷“你提前到也不叫人來宮內通傳一聲,我今早去了城門才知道”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城外的馬車可開進來了?裡面都是些藥方上所需的草藥”沈卿懷直接切入主題道。
凜南安點點頭,隨沈卿懷一同坐下,宋玄知知兩人見面敘舊需要些時辰,便也不坐在一旁聽了,起身去另一屋內照顧張慈恩。
“草藥或許能解燃眉之急,但到底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藥沒了,光有藥方也無用”凜南安嘆道,她太清楚供應不求的難處。
沈卿懷笑了一下,拍拍凜南安的手“你放心吧,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
沈卿懷遞給小桔一個眼神,小桔心領神會,轉身從包袱內拿出一卷捲紙,遞給凜南安。
“這是殷漓花費好些時日研究出的,草藥種植方法,是根據祁梟國土地以及氣候做出了相應調整的,只要能種植出來,便不會有供應不求的情況”
凜南安一張張的翻看著,這一摞紙上全是殷漓密密麻麻的字跡與圖案,這樣精細的種植教科書,不知得熬多少個日夜才能得出。
凜南安鼻頭一酸,笑道“卿懷,有你們真好”
凜南安壓制了好些時候的情緒,在此刻終於可以無所顧忌的發洩出來,女皇染病,她被迫接受掌權,在眾臣面前要有成熟穩重的態度,在百姓面前,要堅毅勇敢,給大家提供活下去的希望。
沈卿懷本想問清楚與繁城的事情,可眼下也不好太早過問,只得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便是等潰火疫清除再問也不遲。
簡逾得到風煙送來的訊息,沈卿懷已經平安到達祁梟國這才放心。
“沈卿懷帶著東西去了,潰火疫不出五日就能解決,接下來兩地之間的恩怨,可有看頭咯”劉岫白連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掀開簡逾營帳的簾子就走了進來。
簡逾將風煙的紙條揉成團攥在手心,速度快的在劉岫白走進來時根本就沒有察覺到。
“你不要幸災樂禍”簡逾道。
劉岫白往一旁的座椅上一攤“我有什麼可樂的,受益的又不是我”
簡逾一聽此話,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傲雛國挑事之心已經蠢蠢欲動,或者早就有了行動,如今繁城與祁梟國若真打起來,浮景在一旁多少回受其影響,到時繁城與祁梟國且不說兩敗俱傷,哪怕有一地戰敗,傲雛國必然會跳出來作妖,到時的情況如何,還尚未可知,但傲雛定不會吃虧。
可奇就奇在,傲雛現雖暗地裡與繁城來往,可這行蹤卻絲毫不遮掩,也算是明擺知道告訴祁梟國了。
聽沈卿懷聊到,殷漓曾與謝翊有過來往,兩人關係甚好,且傲雛國也對殷城主救過謝翊一事十分感激,難道,兩地在當時就已經謀劃了?可殷城主與謝翊並非心腸狠毒之人,怎會一同策劃向祁梟國投毒?
簡逾正想著,忽然有一位將士來報,說是營外有一男子求見簡逾,似乎很著急。
簡逾心裡犯嘀咕,向營外走去,直到走近才看清人的身形,是謝琛。
“謝琛公子”簡逾出聲道。
謝琛在營外來回踱步,聽見有人喊自己才抬頭看去,簡逾走出營外,站定,謝翊向前一步作揖。
“簡將軍”謝翊向來禮數週全,哪怕真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謝琛公子來營地找我,有何事?”簡逾單刀直入,打量著謝琛,這個打量並非外貌,而是內心。
“謝翊在繁城慘遭人下毒暗害,聽聞沈姑娘帶了許多藥材,特此前來尋求幫助”謝琛話音沉重,卻有條不紊,就算此話是假,也被他說成真。
簡逾確實沒瞧出謝琛言外之意為何,只道“沈姑娘不在”其餘的話簡逾不多說,謝琛是個聰明的人必然知道其中意思。
謝琛正欲開口,殷漓忽然走了出來。
“謝翊在繁城?”殷漓走上前來看著謝琛,似乎是需要一個解釋。
自己離家的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變故,殷漓也不敢確定當下的情況如何。
謝琛轉向殷漓行禮“郡主”
“你剛才說,謝翊在繁城?你如何得知?”殷漓想得到一個答案,如果謝翊真的在繁城,那麼那些傳聞,豈不就是真的?
“是,謝翊在繁城”謝琛語氣有點怪。
殷漓愣住,她不知該如何接話。
簡逾瞧出謝琛故意這般說,開口道“謝琛公子來的不巧,沈姑娘不在,現如今無人能幫到你這個忙,公子不如儘快另尋他法,不要耽擱了時機才是”
語畢,簡逾轉身看了一眼殷漓“郡主,外面天涼,隨我去府邸吧”
謝琛自然是料到簡逾不會幫忙,此次前來也只不過是想見沈卿懷,卻不曾想此番有了新收穫,殷漓在南境。
謝琛行禮,似乎是恭送,二人走遠後,謝琛才起身,轉過身一瞬間,謝琛勾起嘴角笑了,此趟前來,讓他心裡所想之事有了十足的把握。
待回到繁城,謝琛走進城主府正廳坐下,撣去衣服上的灰塵。
“可以開場了”謝琛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經過幾日全城放藥,祁梟國的潰火疫可算是治癒了,沈卿懷與小桔這兩日累的夠嗆,經過這幾天,說小桔是半個大夫一點都不誇張。
張慈恩食過百靈丸後體內毒素已清,再加上宋玄知的照顧,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這下正在城口給返回祁梟國的百姓看診。
大家聽聞來了兩位神醫,紛紛前來排隊,就算宋玄知千百個不願意,也抵不過百姓們的熱情,和張慈恩硬架著宋玄知同自己一起出診。
“你再不努努力,卿懷可都要趕上你了”張慈恩擺好近日出診要用的桌椅,旁邊架起了帳篷。
宋玄知這是懶在一旁,看著張慈恩折騰,一點都沒有要搭把手幫忙的意思,張慈恩知道宋玄知心裡想的什麼,無非就是覺得這些人無情無義,祁梟國有難說跑就跑,祁梟國恢復了又有神醫坐診的傳聞,立馬又回來,想活命他能理解,也有不少人出去後想盡辦法給祁梟國內捐送物資,他厭的是那些見風使舵的人。
宋玄知一手搭在一位男子手腕處,又是皺眉,又是咂舌,而後提筆寫下一道藥方遞給男子。
“一日服七道,連服七日,藥到病除,可保你一命”宋玄知表情嚴肅認真。
張慈恩可是聽出了貓膩,瞥了一眼卻也沒說話,男子拿過藥方,連連道謝,嘻嘻哈哈走了,等到收攤的時候張慈恩才開口。
“藥方很保守啊”張慈恩一邊收著藥箱一邊道。
宋玄知聳肩“小懲一下罷了,又不是真要了他的命”
張慈恩其實指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發覺宋玄知用藥習慣好像改變了,若是換做以前的性格,定然會往死裡折騰那人一番才好,或許經歷這件事後,宋玄知也成長了。
沈卿懷在祁梟宮的太醫院內忙著,周圍的太醫都對這位相府嫡女非常好奇,竟然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此等醫術,可謂是天才。
沈卿懷被圍著有些尷尬,扯著嘴角笑道“我也只不過是按照孫太醫的法子來的,要說醫術,還得是孫太醫的醫術高超”
“要我說啊,還是得感謝二位神醫,若不是他們用藥穩住病情,百姓們都撐不到此時”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點頭贊同。
沈卿懷一到祁梟國便覺著不同,原以為祁梟國內會全以女子為尊,女子當家,可見太醫院與朝堂之上,男女皆有,說是此任女皇破了先例,凡有才學能力者,透過考核皆可入仕為官。
沈卿懷對女皇的先見之明讚歎不已,來這邊許久,頭一次遇見這樣的國家。
“女皇的藥可煎好了?”沈卿懷走出太醫院來到藥房。
“已經好了,可是要現在送去”一名年紀尚輕的女醫官說道。
沈卿懷正欲開口,凜南安走了進來打斷道“我正有空前來,你倒是比我還上心,我這個做女兒的自愧不如”
凜南安笑望著沈卿懷,沈卿懷將藥乘好。
“不過是瞧你忙,幫你盯著些罷了”沈卿懷知道是凜南安打趣自己,便順著她的話答,還帶著些許嗔怪的情緒。
“現下潰火疫已祛除,還未帶你好好轉轉我這裡,擇日有空,帶你看看”凜南安與沈卿懷一同前往祁鳳殿,便是女皇的寢殿。
“你且讓我平復一下心情,那日傳聞女皇駕崩,可是嚇我一跳,好在只是散出去的假訊息”沈卿懷說著,撫了撫胸口安撫自己。
沈卿懷在未收到訊息時還在為此事擔心的睡不著覺,好在到了南境簡逾告知沈卿懷凜南安給她的信送不進浮景皇宮,只能先放在簡逾那裡,到時在交給自己。
開啟信看見信內寫到女皇只是病重,駕崩一事只是散出去的假訊息,為的是讓始作俑者放鬆警惕,給此人一個祁梟國內憂外患的假象。
凜南安則是笑著聳肩,沈卿懷與凜南安在宮內走著,此時便是一個時機。
沈卿懷深吸一口氣道“真的要攻打繁城嗎?”
此話一出,沈卿懷心跳的厲害,自己的身份與立場,都不該過問此事才對,可沈卿懷沒有辦法裝作不知道,她想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沈卿懷望著凜南安,祁梟宮的走巷很寂靜,兩人走了這般久都未曾見到過來往的侍女,或是巡衛,走巷地上的楓葉別有一番意境,兩人一步一步踏在落葉上,清脆的聲音從腳下傳來。
凜南安似乎也在內心掙扎了許久才開口“此事現在還不便同你說”凜南安轉過頭注視著沈卿懷的眼睛“作為祁梟國繼任者的身份”
沈卿懷了然,也不再提及,或需等到合適的時機,凜南安定會告訴自己。
二人給女皇送完藥後,沈卿懷便回了住處,張慈恩見沈卿懷回來,將做好的飯菜都端上桌,宋玄知一臉不情願,剛才想偷吃幾個菜嚐嚐味都被抓包制止了。
嚴司珩躺在屋頂,翹著二郎腿晃,聞到飯香飄上來,縱身一躍,身影消失在空中。
張慈恩走出來眯著眼睛望屋頂看,想叫屋頂這位躺了不知多久的人下來一同吃飯,可並未瞧見嚴司珩,心想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嚴司珩一個閃現到了司命殿,雙手揹著往宿參的殿內走去,往來灑掃的小仙子都習以為常了,也沒多瞧嚴司珩一眼,任由他在司命殿內隨意走動。
嚴司珩瞧殿內沒人,走到宿參堆滿命格牌的桌前,瞥了一眼桌上張慈恩的命格牌,在一旁坐墊上坐下。
“三、二、一”嚴司珩說到一的同時打了個響指。
宿參恰好從門外進來,又是同往常一樣,見慣了的樣子,步伐很快,急急忙忙的。
宿參也是習慣了嚴司珩神出鬼沒,繞過他到桌前坐下。
“老頭,近日可有什麼新鮮事兒?”嚴司珩依在桌旁,這次沒有水果可以吃來打發時間。
宿參整理著桌上的命格牌,嚴司珩拿起張慈恩那塊,握在手中,似乎是故意藏起來,可又不像是藏,只要往他手上一看便能看出。
“我說你年紀大了吧,可有丟什麼東西?”嚴司珩笑的欠揍,宿參沒搭理他。
他這才把張慈恩那塊命格牌拿出來,紅繩掛在嚴司珩食指上,張慈恩命格牌一晃一晃的,宿參看見一把拿過。
“還你咯”嚴司珩說完後準備起身離開。
剛走到殿中間,忽然想起什麼,轉身看向宿參,宿參此時似乎也要說什麼,便先開口。
“你下界可有聽聞那疫病如何?”
嚴司珩挑眉,他很少聽宿參問起關於人界的事情。
“你說潰火疫啊,已經解決咯”嚴司珩看向宿參手裡拿著的張慈恩命牌道“你手裡那人,可幫了大忙”
宿參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按照往常規律來,張慈恩被畫下一筆早該隕命了,可遲遲未見他的命格牌有動靜,宿參還以為是牌出了問題,可如今聽嚴司珩這般說,或許是潰火疫這個轉折點,讓張慈恩的命軌跡更改了,如此一來,一不犯天罪,二撿回數十年命數,此後只要不作妖,便不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