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岫白見沈卿懷愣在原地,朝她揮了揮手。
“你到底去不去啊?你不去我可自己去了啊,我可去了啊?”劉岫白一邊佯裝要走,一邊看著沈卿懷有沒有理自己。
沈卿懷拉過劉岫白“通知培花局,現在就把御花園所有的毓琇花挪走燒掉”
劉岫白滿臉疑問,手放在沈卿懷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沈卿懷拍下劉岫白的手“這花有問題,快去!”
劉岫白雖不理解沈卿懷何出此言,可見她此時的樣子,也認真了起來。
“記得讓大家小心一些,最好不要接觸到花體”沈卿懷見劉岫白快步離開喊道。
“我知道了”劉岫白回應沈卿懷後便沒了身影。
孫太醫此時恰好從外面回來,樂呵呵的樣子像是有什麼喜事。
“沈姑娘,一個好訊息你聽不聽啊?”孫太醫笑的開心。
“孫太醫,我有···”
“誒,先聽我說,太醫院的那些個病人啊,有好轉了”孫太醫笑著,見沈卿懷神情凝重,這才問有什麼事。
“我好像找···”
沈卿懷剛想告訴孫太醫可能找到病源了,卻突然想到,這毓琇花是殷漓帶來的,只有殷漓能培育出來這種花,若是把這件事講出去,殷漓必定會受到牽連。
“找什麼?”孫太醫見沈卿懷話說一半問道。
“啊,呃,我剛剛找跌打損傷藥膏來著,拿了一瓶藥膏,給您說一聲”
“我還以為什麼事,一個藥膏而已,拿便是了”
沈卿懷與孫太醫聊了一會兒,剛轉身要走,又轉回來。
“我可以見殷漓一面嗎?”沈卿懷問道。
孫太醫思索一番“明日再去吧,現下她們估計正忙著呢”
沈卿懷疑惑的看著孫太醫,她們在太醫院有什麼可忙的?
“兩人現在正幫著寫病書呢,你明日一早去,那會兒她們不忙”
沈卿懷回到清淤宮,心裡五味雜陳,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問殷漓,她相信殷漓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可這毓琇花確確實實是她帶來的。
沈卿懷有些不解,這花為何會引得人感染病疫?祁梟國也有這樣的花嗎?沈卿懷坐在桌前攤開信紙,不知該如何落筆去寫這件事情,現在張慈恩已經病倒了,只有宋玄知一人在祁梟國,還不知二人現在是何境地。
沈卿懷越想越心煩意亂,索性出門在院中轉轉,今日日頭很好,陽光很足,可沈卿懷卻高興不起來,孫太醫說那些感染病役的人有所好轉,沈卿懷擔心那些人會如同皇后一般,好轉一時之後,更加嚴重了。
第二日一早,沈卿懷便起身去了太醫院,在太醫院外沈卿懷來回踱步,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孫太醫見著沈卿懷似乎在猶豫,走上前去。
“你若再不去,一會兒她們可沒空搭理你咯”孫太醫說完便踏步進了太醫院的門。
沈卿懷做好心理準備後進了太醫院,穿過前廊,沈卿懷走到安置她們的住處卻不見人影,沈卿懷走到屋內坐下,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醫書翻開來看了看,不一會兒就聽見門外有人說話,沈卿懷剛要起身,二人就走了進來。
“我就說吧,這藥可比太醫院的好使多了,首先得能喝下去才行”殷漓與小桔說著話,小桔在一旁笑著點頭。
二人進屋才注意到沈卿懷,有些驚訝。
“阿懷姐?你怎麼來了?”殷漓看見沈卿懷裡面抱了上去。
沈卿懷笑著拍拍殷漓“可還習慣這裡?”
殷漓笑著點頭“這裡很好!每日都有人送飯菜來,人多也熱鬧!”
殷漓這般說著,沈卿懷有些不信,太醫院都是病人,哪裡熱鬧了?
小桔似乎是看出來沈卿懷的想法,走到旁邊道“大家現在都慢慢好起來了,比剛來的時候熱鬧許多”
沈卿懷點點頭,正想著怎麼開口,殷漓倒是先問起“皇后娘娘怎麼樣?還好嗎?”
沈卿懷搖頭“還是那樣”
“殷漓,那毓琇花只有你能培育出來是嗎?”沈卿懷看向殷漓,眼神有些閃躲。
殷漓點點頭“算是吧,毓琇花世間罕見,對育花人的照顧非常講究,我也就今年才培育出這麼幾株”殷漓想了想又開口道“不過浮景的水土好像更適合毓琇花”
“為何這麼說?”
“在浮景毓琇花比較容易培育,開的還漂亮,可在繁城就沒那麼容易,先前我種了十株卻只活下來四株”殷漓說著還有些可惜,沈卿懷絲毫沒有瞧出殷漓有什麼異樣。
“這花,你種植的時候,可有別人插手?”
殷漓轉轉眼珠想著“應該是沒有人插手的,大家都知道毓琇花難培育,所以沒人會去動它”
沈卿懷點點頭,一言不發。
殷漓見沈卿懷情緒不大對勁,歪著腦袋問“阿懷姐,怎麼了?”
沈卿懷想到什麼,再次開口“這花,是誰讓你帶來的?”
殷漓有些被問懵了,愣了一下答道“是阿爹讓我帶來的,說我來浮景學習,若不帶些禮物會不禮貌,本想送金庫的,可會顯得阿諛奉承沒誠意,阿爹說浮景皇后喜歡花草,我便帶了這些來”
沈卿懷聽後更雲裡霧裡了,殷城主怎麼會知道皇后喜歡什麼。
沈卿懷問完這些後又和二人聊了些其他的就離開了。
“你懷疑殷漓”一個聲音在沈卿懷身後響起。
沈卿懷轉身才看見劉岫白,他依靠在門旁像是待了許久。
“你怎麼來了?”
“皇后娘娘喜歡花草這件事不說人盡皆知,但也不是什麼秘密”劉岫白看了沈卿懷一眼繼續說道“早些年皇上向天下發出告示,凡是有本事的花匠都可入宮授予官職”
“官職?”沈卿懷有些震驚,一個花匠居然還授予官職。
“嗯,此告示一出,許許多多的花匠師傅都來報名,可名額有限,最終入選的也就那麼幾位,也就是現在培花局的幾個掌事”
沈卿懷聽得認真,劉岫白就繼續講,這才知道,原來之前皇上將這件事公之於天下,所以有心之人必會有印象,可後來大臣們都斥責皇上這樣大費周章,擾亂秩序實則不該,皇后得知此事後也就不常賞花,培花局也就此落寞了。
沈卿懷抬頭看向劉岫白“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劉岫白笑道“你心裡明明已經有了答案,還問我做什麼?”
沈卿懷努嘴“我是當局者,你是旁觀者,自然你看得清些”
劉岫白覺得沈卿懷說的好笑,卻又有些道理“那你打算怎麼辦?線索就這麼斷了?”
“還沒確定是不是花的問題呢,我寫了信給宋玄知,等他看看是什麼情況再說吧”
劉岫白見沈卿懷現在心情似乎好些了,伸手彈了她腦門逗她。
沈卿懷吃痛叫了一聲,大喊道“劉岫白!你能不能放尊重點!沒大沒小!”
劉岫白聽見沈卿懷說這話,嘴巴張著半圓,眼睛也瞪圓了,欠嘻嘻笑道“我是你哥,怎麼沒大沒小啦?”
沈卿懷這才記起,這個劉岫白比自己要大三個月,可也就僅僅三個月而已,沈卿懷氣鼓鼓的,劉岫白看她這副表情笑彎了腰,從前從未見過沈卿懷錶情這般豐富。
劉岫白送沈卿懷回清淤宮,臨走時還囑咐道,有什麼事就找自己,實在找不到就找程書琰,還說程書琰除了腦子有時候轉不過彎以外,人還是靠譜不錯的。
沈卿懷思來想去,毓琇花是否有問題這件事還需確認過後才好,正當沈卿懷去培花局的路上路過了太醫院,瞧見裡面吵吵鬧鬧的本想進去瞧瞧,可眼下又有要緊的事情要做,正抬腳要離開,孫太醫蓬頭散發的裡面慌慌張張的跑出來,沈卿懷凝眉,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孫太醫?”沈卿懷站在門外出聲道。
孫太醫似乎是沒有聽見有人喊自己,依舊一邊整理著衣著一邊走著,沈卿懷提高音量再次喊道,孫太醫這才停下腳步向沈卿懷看過來。
“您這是怎麼了?太醫院內發生了何事?”沈卿懷走近,上下打量著孫太醫。
“誒喲,不知道哪位小醫官大概是把藥抓錯了,這不病人喝下後瘋了一般追著人到處跑,又是打又是砸的”孫太醫又搖頭又嘆氣,不禁咂舌。
“可是有影響?”
“說來也怪,一位抓錯藥也就罷了,幾個人的症狀都不同,這下整個太醫院都亂了套了”孫太醫說完正要離開,看見沈卿懷站在原地又想到什麼一般。
“你來作何?”
沈卿懷尬笑“我,我路過,聽見裡面聲響太大便走上前瞧瞧”
孫太醫點點頭,拉起沈卿懷就同自己的方向一道走去,沈卿懷都尚未反應過來。
到了司藥局,孫太醫正正衣袖,便往裡走,沈卿懷雖不明白孫太醫拉自己來這做什麼,卻也跟著進去了。
進去的途中,孫太醫介紹,太醫院裡的只不過是小藥房,宮中儲存藥物的地方是司藥局,所有大批次的草藥都存放在這,由司藥局配好後送到太醫院,小醫官煎藥都是按照司藥局配好的藥來,方才已經詢問過了,都說未煎錯藥,既然這樣,那便有可能是司藥局配錯了藥。
司藥局是由江太醫掌管著,聽孫太醫說,江太醫性格不大好,你若是直接指出錯處他必定會不高興,所以太醫院沒人願意前來,只有孫太醫年紀較長,又與江太醫有些交情這才讓孫太醫跑這一趟。
至於為何叫沈卿懷一同前來,那自然是有孫太醫的道理的。
兩人還未走近內堂,便有兩位守在門口的男子向前幾步將其攔下。
孫太醫咳了兩聲清嗓“太醫院的藥方子需要改良,中途恰好遇見沈姑娘來替皇后娘娘取新藥方,得皇后娘娘的命便一同來了”
二人聽聞此話後對視一眼,向兩邊退開,沈卿懷便和孫太醫走進內堂。
孫太醫向司藥局的小醫官要了今日太醫院配藥的的方子,檢視方子發現並無不妥之處,又要來了備查的藥包,也發現沒有問題,這倒是叫孫太醫疑惑了。
此時一位在暗處看著兩人動作的人忍不住出了聲“孫太醫要查便查,何必找這麼些個理由”
孫太醫尋聲望去,瞧見二樓的走廊裡坐著一位同自己年紀一般大的男人,衣著墨藍色純布匹,整齊束起的頭髮夾雜著幾縷白髮,手裡拿著一根巴掌大的草藥,右手拿著一本書。
孫太醫瞧見此人,露出笑臉“江太醫,近來身子骨可還好?”
江太醫瞥了孫太醫一眼,哼的一聲背過身去。
沈卿懷看著二人,莫不是這兩人還有什麼故事?沈卿懷還想著繼續看熱鬧,卻被孫太醫打發去檢視其他的備查藥包是否有問題,沈卿懷震驚孫太醫竟然這般放心讓自己去查,連忙擺手示意不行,可孫太醫卻覺著沈卿懷近日常到太醫院與自己探討醫術,雖教她的不多,這時候卻也夠用了。
沈卿懷離開沒多久,孫太醫才千呼萬喚的把江太醫喊下來。
江太醫向沈卿懷離開的地方望了望“孫老頭,你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還收徒弟啊?”
孫太醫笑著搖頭,卻心裡高興“我有意收徒,那也得看人樂不樂意”
江太醫嗤笑一聲“還有人不願意做你的徒弟?”
孫太醫走近與江太醫並排站著,偷偏向江太醫像是在說悄悄話。
“那可是沈家的女兒”
語罷,江太醫驚訝的睜圓了眼睛,看向孫太醫,有些質疑。
“那是沈家的女兒?你可確定?”
孫太醫點點頭,面色平靜,可江太醫卻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孫太醫瞧著他這表情,忍不住笑,後者則是一個白眼,拿著書去一旁繼續看著了。
江太醫表面上在看著醫書,可心思卻在想,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沈卿懷醫的如此生龍活虎,先前他與孫太醫二人聯手都對沈卿懷的身體無法,怎麼大病一遭反而好了。
沈卿懷查驗過備查藥包也未發現異常,孫太醫手裡的扇子輕輕敲著手掌在思考,到底會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直到夜晚,從司藥局到太醫院翻了個底朝天也未發現有什麼不妥,沈卿懷覺著與其在這當個無頭蒼蠅,不如先找解決辦法。
沈卿懷與孫太醫二人開始挑著燈翻找醫書,每個人的症狀不同那便一一開始找。
沈卿懷一手撐著頭,一手翻著書,書上記載的內容頗多,可並未寫有此等狀況,二人將看過的書堆落在一旁,都快夠得上二人椅子一般的高度。
沈卿懷忽然想到什麼一般“孫太醫”
沈卿懷突然開口,孫太醫抬頭向她看去。
沈卿懷將書本合上目光轉向孫太醫“藥包沒錯,煎藥沒錯,那出問題的,只能是病人入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