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宣太醫哪裡行?還是得...”孫姑姑著急,沈卿懷卻此刻安穩了下來。
“您放心吧,我這裡有藥膏,張慈恩開的,可不比太醫院的管用?”沈卿懷坐下便覺得頭有些昏沉,脖子都快要架不住腦袋了。
“孫姑姑您回去吧,您再在我這待著,可怕明日真的得有傳言了”沈卿懷忽而想到什麼正欲開口“門口的侍衛”
“門口的侍衛是簡將軍安排保護宮中人員安危的,姑娘您可放心,不是老奴尋來看守你們的”孫姑姑解釋道。
沈卿懷心下了然,明白簡逾的想法了,想必門口的這幾位都是他的心腹,暗中製作機械的事自己肯定是沒法的,如今在宮中更沒辦法尋求外人幫助,留下幾位不管是出力還是出腦子,好歹有人可用。
沈卿懷笑了一下,覺著簡逾這人倒是有意思,這麼聰明的腦子在權謀的朝堂之上。想必也很能吃得開。
殷漓見沈卿懷在傻笑,走向前來,伸手在面前揮了揮,這才回過神。
“怎麼了?”沈卿懷看向殷漓一臉疑惑擔憂的表情。
“我是誰?”殷漓湊近問道。
沈卿懷無奈“繁城郡主,殷漓”
殷漓鬆口氣“我還以為砸傻了呢”
沈卿懷從櫃子裡拿出一罐藥,遞給身旁的侍女,吩咐她給喚心送去。
殷漓坐在窗前的小榻上,看著外面還沒撤走的杖凳,打了個寒戰。
“你為何說孫姑姑是想嚇嚇我們?那麼長一根仗棍打在人身上不得廢了?”
沈卿懷扶著額,手撐在桌子上“若孫姑姑真是想罰的話,早已把喚心發配到刑司了,哪裡還會在全是自己人的宮中”
殷漓想了一番“那還不是因為喚心是你帶入宮中的貼身侍女,她到底不是宮中的侍女孫姑姑哪裡有權利發落”
沈卿懷抬手指向窗外,方才摔在地上斷成兩節的仗棍“你瞧,你可見過仗棍是空心的?”
殷漓探出身,左看右看才能看見落在地上的仗棍,竟真是空心的!
殷漓轉過來看著沈卿懷“那你這頭?怎砸的這般厲害?”
沈卿懷撇嘴,一記白眼送給倒黴的自己“好巧不巧,手柄處是實心的”而後又指著自己的頭“恰好砸我的是實心的地方”
殷漓聽聞一愣,而後又忍不住大笑,沈卿懷先前還沒緩過勁來倒也沒感受到疼痛,現在緩過來了,只覺得頭痛欲裂。
這一晚上殷漓不知是受了驚嚇還是怎麼著,一直抱著沈卿懷,偶爾似是做了什麼噩夢,身子抽了一下,嘴裡似乎還喊著阿爹。
沈卿懷原本就睡不著,索性坐起來,一邊輕拍殷漓的背安撫,一邊想著該如何湊齊這筆錢財,直接購買傲雛國現成的,可比自己找人研製要來的快得多,南境的事不能再耽擱了,難民越來越多,軍糧再這麼發下去,將士們連最後一口飯都會沒有。
沈卿懷這麼一坐便坐到了天亮,直到陽光照射進來,沈卿懷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沈卿懷起身向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便見程書琰在院內坐著,想是來了些時候。
沈卿懷走近,程書琰抬眼看著沈卿懷,被額頭綁著的布條吸引。
“你受傷了?”程書琰蹙眉問道。
“沒事”沈卿懷摸了一下布條,坐在程書琰對面“可是有什麼事找我?”
程書琰拿出一封信遞給沈卿懷,沈卿懷接過看了一下落筆,而後開啟。
“今日南境遞來訊息,近日部分逃出的流民,有幾人發現了病症”沈卿懷聽聞後心裡一揪。
“不過皇上先前便下旨封了路,所以南境暫時還算安全”程書琰語氣平淡,但卻皺著眉。
“那他們能往哪去?”沈卿懷抬眼看著程書琰問道,心裡好像有了答案,卻也不安。
“繁城”程書琰也看向沈卿懷。
而沈卿懷看著信中最後寫道。
此病役多變且來勢洶湧,我與玄知盡力而為之卻也無果,現下只得另尋他法,若巧遇賀兒,還望他能讓出商道,將我藥山內的草藥全數運送,勞卿懷妹妹費心,需同前往藥山點數。
沈卿懷木訥,又看向程書琰“繁城可有準備?”
程書琰嘆了口氣道“繁城從無軍隊守城,尚未有準備”
沈卿懷腦子裡一團亂麻,祁梟國失控,疫病外流,南境物資運送不至,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好像有備而來,便要擊垮這一切般。
忽而外面傳來了一陣慌亂的腳步,程書琰向外看去,而後起身走向門口,攔下一人。
“何事這麼慌張?”程書琰鎖著眉頭。
“回程公子的話,皇后娘娘發熱不斷,今早吃什麼吐什麼,現下宮裡太醫都過去候著了”男子說話的語速很快,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程書琰直覺情況不對,沈卿懷走到身邊。
“你也是這麼想的?”程書琰轉身看著沈卿懷問道。
“如果不是那便最好,可就怕萬一”沈卿懷面色凝重。
“宮中前些日子就已經開始燻藥草了,況且這病疫離皇城這般遠,應當不會是”程書琰握拳,眉頭緊鎖,他現在心裡也沒底。
“如今慈恩和玄知都不在宮中,目前病疫具體情況我們也尚未可知,只得看看再想辦法了”程書琰著急,來回踱步想著辦法。
“我要出趟宮”沈卿懷看向程書琰眼神堅定。
“可你這傷?”程書琰有些不願。
這時遠處急急忙忙跑來一個男子“程公子,皇上此刻偏要去皇后娘娘宮裡,誰也勸不住”
程書琰聽聞便轉身走了,忽而想到什麼“你彆著急,好生養傷”說完程書琰就同這名男子快步離開了。
殷漓此時睡眼惺忪的從屋內走出來“怎麼這般吵?”
沈卿懷走到殷漓身邊,扯著嘴角笑了笑“無事,你可餓了?”
“是有點兒,昨天一天都沒吃東西呢”殷漓揉著脖頸,大概是昨晚睡姿的問題,今天起來腰痠背痛的。
沈卿懷正要去廚房,卻被叫住。
“這又是要去做什麼好吃的?”賀筠從門口走來。
沈卿懷轉身,賀筠看見沈卿懷頭上包紮的布條,笑的大聲。
“哈哈哈,你這是昨晚偷東西去了?被人逮住打了一頓?”賀筠笑的直不起腰,時不時瞥一眼沈卿懷此時的造型,笑的更加放肆。
沈卿懷一記白眼,卻又忽然想起張慈恩在信中的囑咐,三步並作兩步走來到賀筠身邊。
“別笑了,我有要事與你商量”沈卿懷錶情嚴肅,賀筠見狀也收斂了些笑容。
“我想借你的商道用用”沈卿懷懶得周旋,現在也沒時間說那麼多,直接單刀直入。
賀筠表情也嚴肅了起來“沈小姐,你可知商道,是不能隨便用的”
沈卿懷倒是第一次見賀筠這般嚴肅,想必這商道對他來說很重要。
“我知道這商道很重要,你有疑慮是應當的,但若賀公子願將商道借我一用,我可將霓雲坊歸到賀公子名下”沈卿懷目光堅定的看向賀筠,話雖說的底氣十足,可這心底卻毫無把握,沈卿懷想從賀筠的表情上找答案,卻瞧不出半點。
賀筠端起一杯茶在面前晃了晃,又遞到鼻口處聞,半晌才開口“可是需要運送物資?”
沈卿懷點頭“張慈恩來信,需要將藥山的藥材送往祁梟國”
賀筠聽聞則是勾起嘴角笑了“且不說我賀家不缺錢,他張慈恩聖母心腸,我憑什麼要開通我的商道給祁梟國送藥材?這事若行差踏錯,惹得閒言碎語,我這上上下下都得賠了進去”
沈卿懷深吸一口氣“祁梟國這樣下去,恐怕繁城也不能免受這場災難”
賀筠聽聞此話,手中的動作一滯,賀家早些時候的根基在繁城,賀筠一直以來都想要尋找辦法將這拿回來,可現下都已歸到繁城了,想要拿回,哪有那麼容易,賀筠在等一個時機,若是現在繁城遭了難,日後又何變故這件事再耽擱也不好說,沈卿懷知道這是下下策,卻也只得提出來。
“沈卿懷,你是在高估我,不會乘人之危?”賀筠看向沈卿懷。
沈卿懷捏著茶杯,嘴上掛著笑“若賀公子是這般品行,就不會一直等到現在還不曾動手”
賀筠似是苦笑一般,看著沈卿懷“世人都說賀家上下,眼裡只有銀錢和利益,是涼薄之輩,沈姑娘與我接觸不過這些時日,就能看出我品行如何”
“這繁城死咬不放,想要拿回我想要的東西恐怕沒那麼容易,沈姑娘頭腦聰明,若是有方法助我順利拿回,我自當是願意將商道借與你用的”
賀筠此言一出,沈卿懷才鬆了口氣,現下時間緊,只得先答應了賀筠。
“我來本是想吃些時興的東西,哪成想被你這麼一折騰,現也沒胃口了”賀筠撇嘴嘆息。
沈卿懷笑了一下,吩咐侍女從廚房拿了些麵包出來,正打包的時候賀筠便聞到味了,吸著鼻子。
“什麼東西?這麼香甜?”賀筠看向廚房問沈卿懷。
“麵包,到時還要批次送去南境,你先嚐嘗,味道如何”沈卿懷遞給賀筠,覺著頭有些暈便坐下了。
“你這是拿我當實驗啊”賀筠雖嘴上這麼說,可手卻很誠實的接過。
“你與簡逾謀劃的事情,莫要讓旁人知道”賀筠思索了一番,對沈卿懷叮囑道“有些事情,那皇帝老兒是故意那般行事的”
說完,賀筠便拎著打包好的麵包,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出門去。
沈卿懷猜不透賀筠的性子,有時覺著他像個小孩一般,有時又覺得他深沉老練,不過這般年紀就能經營的了一整個賀家商號,想必也是一個聰明人。
沈卿懷接連幾日到皇后宮外,門口的侍衛攔著不讓進去探望,沈卿懷好說歹說都無法,只好留下帶來的吃食離開。
正當沈卿懷往太醫院走去時,瞧見程書琰也在往同一方向走。
“程書琰”沈卿懷快步走近喊道。
程書琰轉頭“你怎麼往這走?可是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我只是想去太醫院瞧瞧,皇后娘娘的病到現在還未見好轉,我有些擔心”沈卿懷與程書琰一同往太醫院走去。
“南境的事情已經解決好了,簡逾來信說劉岫白帶著許成言已經成功與南境的將士打成一片,你不用擔心,還說…”
沈卿懷見程書琰欲言又止,接話問“還說什麼?他自己可還好?”
“說南境的將士都想要感謝你的相幫,說有了什麼法術鐵車?他們自己也能做出能放許久的東西了”程書琰似乎有些不願說出這些,可沈卿懷聽了卻心裡高興極了,但也有個疑問,簡逾何時解決的器械的問題?
沈卿懷正想著這個問題,程書琰開口問“你身子若是有什麼不適及時說,你這傷都還沒好,別總是往外跑了”
沈卿懷點點頭,忽而又想到什麼“不行,我還得去趟藥山”
沈卿懷看向程書琰“我得出趟宮”
程書琰皺眉本想勸住沈卿懷,可轉眼看見沈卿懷憂愁的神情也不好說什麼。
“現如今宮裡忙作一團,你若是得了令出宮,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程書琰雖沒有明說,可這話裡有話的意思被沈卿懷聽出來了。
“我知道了”沈卿懷轉身加快步伐,又丟下一句“你記得幫我給張慈恩寫封信去,我想知道病疫的情況”
程書琰見沈卿懷慢跑的背影,有些恍惚,從前好像從未見過她,這般鮮活。
沈卿懷正收拾東西,殷漓從門外神情慌張的走進屋內,沈卿懷抬眼看了一眼殷漓,停下手中的動作,走了過去。
沈卿懷語氣極其溫柔“怎麼了?可是想家了?”
殷漓抬頭望著沈卿懷“阿懷姐,宮中在徹查皇后娘娘生病的事情,鬧出好大的動靜,聽聞皇后娘娘宮中的侍女都被髮落的刑司去了”
沈卿懷聽聞殷漓這般說,不禁皺眉,皇后生病,下人照顧不周確實當罰,可也不至於發落到刑司這種地方吧?
沈卿懷現在也沒空想這麼多,只好安撫殷漓,交代了幾句便拿起東西往門外走去。
沈卿懷剛踏出門口,便聽見有人叫住自己,停下腳步轉身一看,是守在門口的侍衛。
侍衛走上前,遞上一塊類似令牌的東西“這是簡將軍的手令”
沈卿懷疑惑,侍衛開口道“簡將軍說,若是沈姑娘有急事,或許這塊手令能派得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