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懷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到明日要入宮就頭疼,索性就不睡了,想想入宮後怎麼打發時間才好,不然可不得悶死。
經過通宵的沈卿懷一大早頂著個黑眼圈去用早膳,小桔看著沈卿懷的黑眼圈驚的嘴巴都合不上,這個早膳用的極其安靜,沈卿懷沒什麼胃口放下筷子正準備起身離開。
沈丞相先開了口“阿懷”
沈卿懷一愣,尚未反應過來是叫自己,而後又轉頭看向父親。
“你坐下,為父有話要與你說”
沈丞相與沈夫人此時也放下碗筷,遣散了周圍侍候的下人。
“此番你與書琰一同進宮,切莫要再議論朝堂之事,哪怕是茶餘飯後的說笑,也不要參與,更不要向外展露自己的想法”沈丞相看著沈卿懷,面色有些沉重。
“聽你爹爹的,不會有錯”沈夫人在一旁拉過沈卿懷得手握著輕輕拍了拍。
“我知道了”沈卿懷心想,本來編號就要自己少管這邊的事,如今入瞭如同圍牆一般的宮,就算是想管也由不得自己,再說了,這宮內森嚴,有些事情也傳不到宮內,不聽不看自己便也不會想這麼多了。
到了時辰,小桔將收拾好的衣物遞上馬車沈卿懷見小桔還站在馬車外不上來,掀起車簾探出頭。
“還不快上來?”沈卿懷看出小桔好似有些難過又問道“有什麼事?”
“小姐,入宮是由喚心陪著您的”
沈卿懷聽聞一愣,而後又掛上笑容“那你等我回來,我從宮中給你順些好吃的”
小桔聽聞沈卿懷這麼說被逗笑了,正要開口,喚心從府內出來。
“還請小姐謹言慎行,從宮中私拿東西出來可是重罪”喚心說的認真,隨後上了馬車。
“走吧”喚心對車伕說著。
沈卿懷將馬車窗幕拉開,看著爹孃和小桔一同站著,揮了揮手。
“照顧好阿爹阿孃”馬車漸行漸遠,沈卿懷提高音量喊道。
不知為何沈卿懷看到這一幕心中有些酸楚,來了些時日竟真的和這裡的人有了感情。
沈府離宮門不算遠,沈卿懷還在恍惚中便已經到了宮門,喚心將牌符交給門口的侍衛查驗,查驗後又交還於喚心。
“即是沈家的車馬,進去就是了”侍衛看了一眼說道。
“雖有特令,但此行只有我與小姐二人,不必將車馬開進去”喚心說完這句話後行一禮,轉身過來扶沈卿懷。
沈卿懷倒是有所耳聞,沈家備受聖上重視,宮中許多規矩都對沈家有特例,就例如其餘大臣哪怕是皇親,這車馬都是不得入宮門內的,可沈家的車馬卻可以駛入宮門。
沈卿懷仔細想了想喚心的做法,大抵是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才不開車馬入宮,畢竟有史以來從未有哪位臣子把自家車馬駛入宮門的,朝堂上的那些官員雖明面上不說什麼,若是真將車馬駛入宮門,指不定背地裡如何詬病編排呢。
沈卿懷下車後對著侍衛禮貌的說了句“有勞了”
隨後跟著喚心走向宮內,沈卿懷聽喚心說著,先是換了衣服,而後又重新梳了髮髻,等忙完這些後便去皇后宮裡請安。
沈卿懷在宮中走著,每走幾步就會遇見宮女向自己行禮,頓時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當然這個想法若是小桔在也許會陪著自己,如今是喚心跟在身邊,這個辦法必然是行不通的,沈卿懷一路點頭回禮,這些宮女們的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色,喚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輕聲的咳了一嗓子,沈卿懷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之後再有宮女向自己行禮沈卿懷只當是看見了便罷了。
快要走到皇后寢宮,沈卿懷聽見有兩位宮女在聊著什麼,將耳朵豎起放慢腳步想聽久一點,但確實不是什麼好訊息,說是前兩日宮中來了一位新主,誰知這人半點規矩禮數都不知道,這也就罷了,還惹得教習姑姑生氣,發了好大的火。
沈卿懷聽聞背脊一涼,這不會便是日後自己的處境吧,走著走著便到了皇后宮門前,沈卿懷正準備踏門而入,喚心又咳了一嗓子,沈卿懷轉過頭看看喚心,眨巴眨吧眼睛沒明白喚心這一嗓子是什麼意思。
喚心無奈“小姐,請先整理好自己再過門”
沈卿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髮髻,又將披散著的頭髮捋順,便直直往裡走去了。
皇后宮裡安靜的緊,沈卿懷穿過前院來到門口,只聽見裡面咔嚓咔嚓的聲音,掌事的姑姑看見沈卿懷笑著迎了上來。
“沈姑娘可算是到了,皇后娘娘正念著您呢”說完便將沈卿懷領進門。
沈卿懷一進門並未瞧見皇后的身影,只尋著咔嚓聲望去,才瞧見皇后正坐在桌前修理盆栽,沈卿懷看了一眼桌上的盆栽,並未見過這樣的花。
沈卿懷輕聲慢步走向前,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皇后才抬眼瞧見,連忙放下剪刀過來牽沈卿懷坐下。
“我可等你好久”皇后笑眼彎彎,溫柔極了。
“我瞧著皇后娘娘正打理的入神,不好打擾,竟叫您多等了些時候”
“我叫小廚房備了你愛吃的,快吃些再聊”皇后看向掌事的姑姑示意她去通傳。
“你身子怎麼樣?說秋獵著了涼,現在可好些?”皇后凝眉左瞧一眼右瞧一眼。
“您放心吧,我身子骨可好著呢,就算是有什麼問題,大抵也是無聊的”沈卿懷聳聳肩有些可憐巴巴的說著。
皇后聽聞忍不住笑了一聲“從前沒見你這麼貪玩,現在長大了倒是有性子了”
“哎呀,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突然覺得還是得及時行樂才對”沈卿懷跟著皇后笑著。
兩人聊著聊著,過了午時,首領太監來報聖上一會要過來,沈卿懷聽聞後先行告退了。
由於回宮太無聊,沈卿懷和喚心在宮中四處逛著,宮裡的景緻確實比宮外好太多,可若是日日都這樣瞧著,時間久了也會看厭
“喚心,我們何時回府”沈卿懷坐在亭中托腮問道。
“小姐,宮中姑姑的課恐怕得有幾日,這些天是要住在宮裡的”喚心站在一旁,語氣平淡的答。
“什麼?這幾日都住在宮中?本來一天待在這就無聊,這一下待幾日,要了我的命了”聽聞這個噩耗心都涼了半截,自己當時只以為辰時來日落歸,誰能想到自己這幾日都要住在這裡?怪不得今早父親母親千叮萬囑,原來自己是要寄人籬下了,可不得老實一點。
“啊啊啊!”沈卿懷現在煩躁的很,卻又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大喊一聲來發洩。
“這是怎的?”一個男聲從身後響起。
沈卿懷自己發瘋還被人抓包了,此時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沈卿懷緩緩回頭,扯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倒是頭一次見你這般”程書琰手裡拿著黃色特別編織的錦緞,捲了幾圈,看上去有些像聖旨。
“啊,哈哈哈,我,嗓子不舒服,練練,對練練”沈卿懷哪管合不合理,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再說。
程書琰沒有要走的意思,倒是坐了下來。
“你進宮有什麼事?也是來上課?”沈卿懷趕緊扯開話題反問。
“祁梟國疫病嚴重,聖上叫我來商討辦法”程書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嚴重?前幾日不是還說已經控制住了嗎?”沈卿懷凝眉再問道。
“嗯,前幾日是有好轉,一晚上的時間而已,突然就爆發式的增長許多感染者”
“張慈恩和宋玄知還沒找到辦法嗎?他倆醫術這麼高,竟到現在都沒研製出來藥物?”沈卿懷總聽旁人說他倆治好許多奇怪的病症,說他們是神仙下凡,自然而就覺得沒有什麼是可以難倒他們的。
程書琰被問的愣了一下,而後又似乎無奈的笑了“他們是人,總有遇到困難的時候,或許再過些日子就有辦法了”
“他們在那邊可還好?”沈卿懷又問道。
“你且放心,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而後又說道“倒是你,明日便要見到孫姑姑了,可仔細點吧······”
“誒誒誒,我知道我知道,你可是能出宮?”沈卿懷打斷程書琰的話問道。
“可以,有何事?”
沈卿懷起身拉起程書琰跟著自己。
“你同我走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
程書琰無奈,只好跟著沈卿懷回到她的寢宮去。
沈卿懷將東西包好後,又撕了張紙條,寫了幾個字放在包裹中,隨後拿出去遞給程書琰,程書琰接過也沒多說什麼,可是掂量掂量覺著哪裡不對。
“你這是?”
“給小桔的”沈卿懷挑了下眉,有些得意的樣子。
“啊?”程書琰聽聞這竟給小桔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答應了她的,要給她帶宮裡的好吃的,可是我現在出不去,這東西放著就壞了,你剛好幫我送出去唄”沈卿懷湊近望著程書琰眨巴眨巴眼睛,等待著他的回答。
程書琰看著沈卿懷的臉湊在自己面前,鬼使神差般的點點頭,將東西收好,連問都不問裡面還有其他的什麼,與沈卿懷拉開距離,欲言又止,轉身快步的走出門。
“好人一生平安!”沈卿懷看著程書琰快步的往外走,喊了一句。
而此時的程書琰腦子都是懵的,自己居然答應了這麼離譜的事情,轉而又想的,以往沈卿懷說有什麼東西要給自己,那都是送與自己的禮物,這次居然讓自己帶東西給她的侍女?這轉變的也太離譜了!她居然還念著給宮外的侍女帶好吃的?
本來聖上讓自己想祁梟國的事情如何處理就頭疼,這沈卿懷突然來個大轉變,日後若是每日都這麼帶的話,更頭疼了,程書琰左手提著包裹,右手按壓著太陽穴搖搖頭長嘆一口。
而另一邊的祁梟國,街上空無一人,所有商戶都閉著門,巷子裡飄出的全是熬製的藥味。
“哥,這病有蹊蹺”宋玄知給一人把完脈後,走到張慈恩身旁低聲說道。
張慈恩拿出罐中的藥渣,在手上捻碎聞了聞“確實有問題,不過我們的藥方沒有問題,按照先前的病例來說,這藥方是可以治癒的”
雲苓給一位躺著的病人掖好被辱,起身“明明先前就有好轉,怎的一夜之間更加嚴重了?會不會是我們的方子哪裡出了問題?”
雲苓看著屋內躺著的數位百姓,咳嗽聲此起彼伏,滿屋子的藥味讓人難以呼吸,夜間走在巷子上都能聽見被感染的百姓痛苦的哀嘆聲,這一聲聲的哀嚎,無異於一把把刀刺入醫者心心口。
“我查過了,患者的所有吃食都沒有問題,經手的都是我們自己人”凜南安從門外走來與三人說道。
“有沒有可能…”宋玄知有些難開口說出這句話,可凜南安聽出來宋玄知的意思。
“宋公子是不放心我們的人?”凜南安看向宋玄知。
“阿宋只是擔心,並無其他意思”張慈恩解釋道。
“我知道,可這些藥師都是我祁梟國皇室的藥師,不可能有人存異心”凜南安語氣堅定,三人都沒再發話。
屋外風吹過,將病痛折磨的哀嚎聲捲起吹遠,從祁梟國旁的暮瞻山上看下去,徹夜亮著燈的房屋逐漸擴大,山上的凸起的小山丘與碑牌以倍數增加,街上飄散在空中的白布條,如同冬日裡的雪一般
入夜後沈卿懷躺在床榻上望著天花板,許是換了環境,沈卿懷再次失眠了,可一想到明日要早起又不得不閉眼強迫自己入睡。
一早天還沒亮,沈卿懷就被喚心叫了起來梳妝打扮,說是要留一個好印象,或許喚心也納悶兒,平日裡最注重禮節的沈卿懷,如今怎麼變成這樣了?喚心百思不得其解。
沈卿懷收拾好後跟著喚心出門,走在路上實在是太困了,一路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聽見有兩位宮女站在門口探頭往裡看。
“哎,說起來也是蠻可憐的,昨日才被罰了抄書,今日又被罰”
“是啊,雖然身份尊貴,可孤身一人在他國到底連個替她說話的都沒有”
沈卿懷聽聞“被罰”和“抄書”二字,瞬間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