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城市的十月,儘管已經入了秋,但夏天的尾巴甩了又甩就是不肯離開,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皺的樹葉仍然立在枝幹上,任風一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金馬酒店。
進入旋轉門,上了三樓。
第三層有整個酒店最大的廳,李斯晏和司芙的婚禮便定在了這裡。
婚禮宴會廳的風格都是按照司芙喜愛的紫色佈置。
整個盛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來到了這場盛世婚禮。
司氏建築二小姐和未來司氏建築未來掌舵人的婚禮。
新娘在化妝室補妝,新郎則是在外招待客人。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
“聽說新郎是新娘爺爺的乾兒子,雖然只比新娘大四五歲,但是優秀的很呢。”
“要我看,這個新郎賺大發了,娶了董事長的小孫女,以後這家業還不都是給他,真會算計呢!”
“新娘還有個堂哥呢?家業怎麼可能給外人。”
“她那個堂哥算什麼?”
男人剛想繼續往下說,被旁邊的人掐了下手,男人吃痛,抬眼一看,和司霖眼神對視。
司霖從他們身邊走過,帶著怒意用力的吭了一聲。
他向來知道他們家的八卦是別人飯後的談資。
但今天是妹妹的婚禮,怎麼也不能讓他們猖狂下去。
二十多年前,老爺子司傳柏和好兄弟一起創辦了司氏建築,當時司傳柏出資額多,就以他的姓命名。後來好兄弟過世,司傳柏將他的孩子收為乾兒子,一直照顧到他成人。
李斯晏在建築設計上面頗有天賦,二十三歲時獲得了碩士學位,進入司氏建築,參與了盛城好幾個重點專案,是整個盛城建築業炙手可熱的新新力量。
有人傳聞,司傳柏如此重視李斯晏就是打著把他視作未來接班人的心思。
現在把孫女也嫁給她,更好的印證了這一點。
另一邊,伴郎將新郎拉到走廊盡頭。
李斯晏身著黑色西裝,筆挺的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這座城市的風光,黑色更襯得他肩寬腰窄,一雙濃眉下是兩隻黑漆漆的眼睛,夾雜著淡淡笑意。
好友聞俊是他的伴郎,他從背後給李斯晏遞上一支菸。
咔噠一聲,火焰慢慢點燃菸絲,股股煙霧在兩人之間旋繞。
聞俊望著好友的側顏,心裡替他惋惜。
如果不是被司爺爺逼著娶司芙,李斯晏肯定會和一個和他勢均力敵的人相愛相守,在事業上有話題,在生活上能達成共識。
他和司芙,原本就不像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一個是拼命的讀書證明自己價值。
一個卻是家裡的嬌嬌女,人生之路不論走哪條都是一帆順風的。
他們的結合,怎麼會幸福呢?
更何況,在外人眼中看來,李斯晏才是高攀的那一個。
聞俊忍不住開了口,“斯晏,旁人的話你別理,在我看來,你這麼優秀,不論和誰在一起,都是別人高攀的你才對。”
李斯晏聞言,微微勾唇笑了笑。
“什麼高攀不高攀的,酸話而已。”
他腦海中閃過司芙的容顏,他認為外人說的沒錯。
就算是高攀又如何。
他拍了拍身體,扇掉沾附在衣服上的菸草氣味。
司芙臉上畫著精美的妝容,端正的坐在化妝鏡面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心裡開始敲起鼓來。
鏡中的自己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端莊美麗,潔白的婚紗禁錮住了女孩想吐露的心思。
房間裡充滿了歡聲笑語,司芙覺得自己像是處在另一個空間。
母親林清希走到她身後,不捨的觸控女兒的肩頭。
她和司遠亭結婚數年,只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司月這孩子雖然懂事,但總歸沒有親生女兒心連心,看著女兒要嫁人了,心中很是不捨。
司芙看著母親的神情,無奈又心疼。
無錯書吧擺在她面前的,不知道是火炕還是安樂島。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幸好他們並不相愛。
李斯晏沒有父母,婚禮沒有走很繁瑣的流程,簡單的宣誓後敬酒後便了事了。
說著“無論生老病死都相互依靠”的話語時,司芙心想,他那麼聰明會算計的人,肯定先把我拋的老遠。
司芙揚著笑容挽著李斯晏的手臂,踩到裙子差點摔倒被他一把扶起來的時候好像才恍惚的感覺到。
她居然這麼糊糊塗塗的結婚了。
婚禮前夕她去找過李斯晏。
去問關於他那個白月光的問題。
他們生活的圈子很小,司芙從小到大讀的學校都是李斯晏讀過的。
盛城一小,盛城一中。
只不過就是李斯晏已經高三,但她還是初中生的區別而已。
李斯晏這類人不管在哪個階段都是非常優秀的存在。
學校的榮譽欄他是常常掛在上面的那一個。
也是老師常掛在嘴邊讚不絕口的角色。
還是司芙上學時最不喜歡的一類人,成績已經那麼好還卷的飛起,把別人的活路堵得嚴嚴實實的。
那時候學校有學生建了一個貼吧。
關於李斯晏的訊息,在校內貼吧跟帖的是最多的。
比如,他和理科二班的班長約好了去同一所大學,學同一個專業。
但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並沒有在一起,司芙想了想,在下面跟帖:
“或許是因為一些原因錯過了吧,自此,他的心中便有了個白月光的存在,誰都比不了。”
中學時的司芙喜歡閱讀一些酸澀文學,寫出來的句子也是矯揉造作的。
從那之後,她看李斯晏的眼神都帶著惋惜。
有情人卻不能在一起,多麼令人難過。
來之前已經組織好了語言,到他本人面前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李斯晏等的有點不耐煩,一直在看手錶上的時間。
司芙覺得他的脾氣應該不怎麼樣,怕他生氣,於是一股腦的問了出來。
“你的白月光結婚了嗎?”
李斯晏有點詫異,片刻後點點頭。
“快了。”
司芙嘆氣,那時候只是想氣一氣司月,一口答應了爺爺。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看來是沒辦法借讓他追愛這個理由取消婚約了。
司芙提議他們簽訂一個合同。。
兩個人只是合同夫妻,做樣子給爺爺看的而已,如果兩個人的心裡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他們可以假裝婚姻不和,再離婚。
李斯晏沉默片刻。
最終還是在司芙拿來的那份合同上籤了名。
司芙拿著那份合同終於放下心來,舒心的走了。
李斯晏握著筆站在樓下凝視著她,一雙眼眸深不可測,令人捉摸不透。
司芙,結婚證都是真的,還有假結婚這一說法嗎?
你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