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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假日潤澤和姐姐、小外甥在一起生活的很開心,除了學習,練習畫畫,帶小外甥玩耍以外,他還經常做做零工。其實,這零工都是姐姐有意識安排的,想讓潤澤得到更多鍛鍊。姐姐在單位人際關係非常好,不管是單位領導,還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們,都很看得起他姐弟倆,有時姐姐單位需要在室外牆上寫寫標語,馬路上的電燈不亮了,倉庫電路、門鎖壞了,領導和姐姐的同事們都會想到潤澤,叫他去幫忙修修補補,總會按時或按件給他一點勞務費。潤澤每次掙到的錢,都要交給姐姐,可姐姐不但不要,反而還要加些錢給他,要他在學校買些零食吃,生怕潤澤餓著。他只好自己留下,時常帶著小外甥出去玩的時候,給小外甥買幾塊小糖和水果。
正是潤澤放暑假期間,姐姐單位有幾節火車皮的物資,急需要人手押運到另一座城市。單位領導首先想到的是潤澤,並要他帶上在單位做合同工的兒子,一起押運這批火車皮上的物資。對潤澤來說,又何嘗不是人生一次很好的歷煉機會呢。
沒想到的是,潤澤和領導兒子兩個人,將物資順利押運到收貨單位,交付手續辦完後,倆人高興的忘乎所以,便在這座從未來過的城市,吃喝玩樂、花天酒地玩了兩天,玩得身無分文,付不了賓館住宿費,賓館就不讓人走。經雙方反覆協商,將潤澤扣留在賓館,領導兒子回單位取錢來贖人。可回去取錢的路費也沒有,最終經過多次請求賓館,才勉強答應借給路費錢。
到了晚上,賓館收押了潤澤的身份證件,卻不再讓潤澤繼續住下去,他只好一個人在馬路上逛來逛去,累了便在水泥杆燈下靠一會,被蚊蟲咬醒或被凍醒後,他繼續在馬路燈光下來回遊蕩,心裡總是想著趕快天亮吧。
城市夜晚昏暗的燈光,照著城市寂靜的夢鄉,這夢鄉里裝滿了潤澤出師不利的傷感。雖然是初秋,但是江邊城市的夜裡,吹來的涼風,還是很冷的。這一夜,潤澤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寒冷飢餓的滋味,真真切切體驗到人是英雄錢是膽,男兒無錢步難行的悲哀。他總覺得時間過的太慢太慢,似乎顯得停滯了一樣。在他漫長的等待和期盼中,終於看到天亮了起來。
流浪了一個晚上的潤澤,又回到賓館,本想向前臺值班的服務員,借一角錢來買點麵條或饅頭充飢,可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值班服務員不但一分錢不借,還說潤澤:“你們住賓館錢都付不起,還好意思來借錢!”
“你怎麼這麼說話,不借就不借就是了!”潤澤也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就這麼說了,不借給你又怎樣!”服務員像潑婦一樣說道。
見服務員傲慢的態度和表情,氣的潤澤瞪大眼睛,看著服務員半天說不出話來,便轉身離開了賓館大廳。
“再怎麼飢餓難忍,也不能失去人格的尊嚴……”潤澤想著想著又走到了馬路旁邊,望著車水馬龍的大街,川流不息的人群,焦急地等待領導兒子早點到來,趕快把錢帶足,好好吃上一頓飽飯。可他在賓館附近轉悠了一個上午,也沒有盼到領導兒子的身影。這時肚子餓的額頭上直冒冷汗,連路都走不動了,但他又不敢走遠,生怕領導兒子回來找不到自己,就坐在賓館大門外的臺階旁邊,靠著冰冷的石柱上慢慢地睡著了。
正在夢中,將一大塊紅燒肉剛要放進嘴裡時,突然被人拉醒。迷迷糊糊一看,原來是領導兒子回來了,他立馬站起來,問道:
“錢帶夠了嗎?肚子餓死了。”
“帶夠了,放心吧!你先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晚上我們再好好吃一頓。”領導兒子笑著回答道。
“餓死了,餓死了,趕快走……”潤澤迫不及待地說道。
找了一家小飯店,潤澤趕緊點了一碗紅燒大肉面。吃完以後,覺得整個人都精神多了,他跟領導兒子說:“我們先去把那鬼賓館得房錢給還了。”
“怎麼啦小弟?他們欺負你啦?”領導兒子有些納悶地問道。 “這倒沒有,算了算了,不說了。”潤澤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兩個人回到賓館把帳結完後,乘坐公共汽車趕到火車站。前車之覆,後車之鑑,生怕將錢又給吃完用完,連返回去的火車票都沒有錢買,兩人就先將回程的火車票先買好,而後便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小酒店,點了許多酒菜。反正等火車的時間還早呢,他和領導兒子又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邊吃邊喝邊等火車,忽然聽到車站廣播告知,兩人才知道火車快進站了,便急急忙忙離開酒店,票都沒有來得及檢驗,就直接衝進車站的站臺上,還是搶在車輪滾動之前,搭上了這列夜間的末班車。
後來,潤澤和領導兒子這趟押運物資的趣事,便在姐姐單位同事之間傳開了。不管是潤澤姐姐還是單位的同事們,只要見到潤澤,都會自覺不自覺地跟他開玩笑,問潤澤押運貨物很開心吧?有酒有肉伺候著……不想回來了吧?潤澤並不在意,知道大家都是在和他開玩笑,後來自己想想這事兒,覺得做的太幼稚也很好笑,同時又覺得用一夜飢寒交迫,自己給自己上了人世間生存法則一課,將終生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