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纖語在趕去派出所的路上把釋出會現場的影片看了一遍,計程車司機聽見她影片裡姚金龍國罵的那一段,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
“這影片我今天也看了。罵得實在精彩!”
“精彩?”姚纖語不解,雖說是給她出了一口氣,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些話實在不堪入耳。姚纖語沒想到司機會這麼評價。
“是啊。我聽說這老頭是那女的爸,誰讓他這麼說人女兒。這波我站老頭,換誰這麼說我閨女,我也揍。”
姚纖語劃到影片評論區,竟然很多人都有司機類似的想法。
姚金龍的一次“真性情”意外扭轉了一部分人的站隊,這倒是姚纖語沒想到的。
簡藏比姚纖語早一步趕到派出所,正在跟警官交涉,似乎進展不順。
警官一臉為難的表情,“不是我們不願意放人,是受害者如果不接受調解,我們必須進行拘留。”
“這個性質應該是互毆,怎麼能單方面聽何謙的意見?”
無錯書吧“我們透過驗傷,還有仔細檢視現場影片和證人口供證實只有何謙單方面捱打,他試圖還手的那一拳沒有捱到姚金龍,性質只能定為尋釁滋事。”
“即使這樣,我當事人年紀這麼大,剛剛中過風,還有一身基礎病。是不是可以酌情處理?”
“我建議是這樣。拘留與否最關鍵還是取決受害者的態度,如果他鬆口都好辦。你們還是跟受害者好好聊聊吧。”
姚纖語站在後面一直不說話,等警官走開,簡藏才發現她站在身後。“什麼時候來的?”
“不久。警官的意思是一定要拘留嗎?”
“你先別急。我去找何謙談談。”
“我想先看看我爸。”
“行。你跟我來。”
姚金龍側著身子窩在派出所走廊的長椅上,鐵椅子很硬,他怎麼靠都不舒服,身子扭來扭去。走廊沒有開空調,溫度比裡面低了幾度,姚金龍那長了老繭的手凍成了磚紅色。
看到姚纖語,姚金龍馬上直起身子,他忘了右手還被拷在椅子上,扯得嘩啦嘩啦響。他馬上偏過頭,拒絕和姚纖語接觸。“都說了不要喊不要喊,偏要喊你們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們要抓要關我都認,不用你和簡藏管。”
姚纖語知道因為成樺那事,爸對她心裡還有氣。常說“老小,老小”,老人的心性和小孩無異,對一些小事的執拗程度超過常人理解範圍。
我們或許願意拿出時間精力去了解自己牙牙學語的小孩突然大喊大叫是為了什麼,但鮮少有耐心去聽老人一遍遍說那些我們看來壓根無關緊要的小事。
她從自己脖子上取下羊絨圍巾圍在父親脖子上,喊了一聲:“爸。”
只一聲爸就讓姚金龍的心軟了一大半。他把圍巾扯下來,一把將小仙拉到自己身邊,“我不冷,我不要什麼圍巾。我要你跟我說清楚你和那個人渣到底怎麼回事?”
“爸……咱們先不談這個。”
“不談這個談什麼?我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鴻語他們跟我說,你在打官司起訴這個人渣的時候,我壓根不信你會被人……欺負。可是當那人渣口口聲聲說你冤枉他,說你故意對他投懷送抱的時候,我更不信!說實話,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該信什麼,你跟爸說句實話,你到底被欺負沒有?”
姚纖語的手捏了又松,她想跟父親說實話,但想起醫生之前說她爸剛中風,死裡逃生一次不能再受刺激。她怕說實話,他血壓一下子又飈上來。
“爸,這事是……您別管了。我會處理好。”
剛好何謙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看到姚纖語坐在走廊上。這是那件事發生後他們第一次見面。
何謙的額頭上打著繃帶,但他神氣的神態彷彿這是光榮的負傷。
他走到姚纖語面前,“真是伯父啊?我還以為他瞎說的呢。你和你爸長得一點都不像。”
姚金龍嘁了一聲,白眼翻到天上,“伯父?你這歲數喊我一聲大哥我都怕折壽。”
姚纖語忍住才沒笑出聲,她一直沒發現原來父親也有一張利嘴。自己的能言會道算是找到了基因傳承的來源。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姚纖語對他下逐客令。
“哦?我還以為你肯定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呢。剛警官好像跟我說,如果沒有我的諒解,這位老姚先生就要去局子裡蹲個十天半個月。我原本還想發發善心,看來是不需要了……”
“等等。”姚纖語叫住何謙,她看了一眼父親,起身跟何謙說:“借一步說話。”
姚金龍見他們要躲開自己說話,急了,“小仙我跟你說,我們不賠錢!不道歉!他要我蹲局子我蹲就是了。他說什麼你都別答應他。”
何謙皮笑肉不笑,“你爸對你真不錯。咱們這把年紀還能有父母疼,實在是一大幸事。你說呢?”
姚纖語沒有理他,先一步走出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