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龍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吃著女兒給他點的外賣。除了李蓮珍剛走那段時間，他真情實感地難受了一陣，現在好像已經慢慢適應沒有老伴的生活。這個過渡比他想象中容易。

這事得一分為二地看，固然少了李蓮珍，他的日常生活就缺了基本保障。但另一方面，兒女對他的照顧比往日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尤其是二女兒，好像生怕虧待了他。要把父母恩情，連著她母親那一份統統一口氣回報在他身上。每天換著花給他買好吃好喝，新衣服新鞋子，生活用品，保健用品。不需要他開口，源源不斷地買到他家。

新找的這個二女婿，他也滿意得很。簡藏的父親下海經商前是冶金廠的領導，也是姚金龍的頂頭上司。換在以前，那是見一面都難。現在對方要把他當成座上賓，主動提著好煙好酒好茶上門拜訪。

他現在喝的正是簡藏他爸提來的茅臺，李蓮珍在的時候，一定是要把這好酒留到逢年過節才拿出來招待賓客，他自己都喝不到兩口。而現在他可以就著花生，一個人喝一整瓶。

姚金龍一邊喝著白酒，一邊聚精會神地看著邏輯不通順的抗戰劇，還時不時哈哈大笑幾聲。

躺在沙發上的孩子睡醒已經一段時間，一直在自己玩手指。終於凱凱餓得不行，哇哇大哭起來。

姚金龍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早就過了姚鴻語之前說的一個小時。

“糟了糟了。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他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趕緊起身拿起奶瓶跑進廚房，準備去泡奶。

姚金龍努力回憶兒子的交代，口中默唸：“150的水，三勺奶粉……”

他先舀了三勺奶粉進去，奶粉撒得周圍一圈都是，舀完突然想起兒子囑咐過好像是應該先放水再放奶粉。“哎呀。順序搞錯了！算了，大差不離吧。”

老頭一邊戴上老花鏡湊近看刻度，一邊接水。總算衝好一瓶奶。而此時孩子在他懷裡早已哭到喉嚨嘶啞。

“乖孫孫，別哭別哭。馬上就可以喝了~都怪爺爺，爺爺糊塗。忘了給你喝奶。你別急啊，馬上來。”

姚金龍把奶瓶往孩子嘴裡放，孩子馬上止住哭聲，大口吸了幾口，就吸不動了。煩躁的寶寶用小舌頭拼命把奶嘴抵出來，好不容易止住的哭聲又放開了。

姚金龍摸不著頭腦，年輕的時候都沒抱過幾回孩子，臨到老了要從頭學可不是件容易事，“這是怎麼了？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吃呀？”

姚金龍做鬼臉，發出火車叫一樣的怪聲，用小時候對付小仙和童童那套逗凱凱。還真有點用，凱凱好奇地尋找聲音的來源，一時忘了哭。

老頭美滋滋覺得自己寶刀不老，“帶孩子嘛。有什麼難的。”

還沒等他得意一下，凱凱發現聲音消失，又開始哭，哭得比剛剛更傷心。

姚金龍仔細看了一眼奶嘴，發現是未溶化的奶粉堵死了奶嘴口。他使勁晃了幾下奶瓶，原來是奶粉仍然未溶化。

自己對著奶嘴嘬了一口，才發現不對勁。

“怎麼是冷水？”

姚金龍又抱著孩子一邊哄一邊走回廚房，用手背摸了摸燒水壺，才發現是因為姚鴻語走得急，忘了按下燒水壺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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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這個粗心的！回來我幫你罵他！”

姚金龍罵罵咧咧提著熱水壺，現接了一壺水去燒。

“再等等。很快啊。”

孩子哭得聲嘶力竭，老頭一臉生無可戀。順手在空的白酒杯裡倒了一杯白開水，拿筷子在白開水裡點了一下喂到孩子口裡，寶寶舔了一下，哭聲小了很多。

姚金龍還沒來得及高興，突然聞到一股很臭的味道。他湊到孩子屁股上聞了一下，皺眉差點要吐出來。

嬰兒喝的明明只有一點清淡的奶水，可拉出來的大便是十級核彈，燻得姚金龍作嘔。

“小臭臭，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啊……”

剛好廚房裡燒水聲沸騰，姚金龍把孩子放到沙發上。

“等一等。我去接盆水過來，先給你擦屁股。”

老頭在廚房忙著找盆子，找毛巾。孩子不安地在沙發上哭泣扭動，眼看就要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