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纖語開門進屋時，客廳電視聲開得很大，父親姚金龍就睡在客廳沙發上，呼嚕聲比電視聲還大。

“爸，爸！”姚纖語把電視關了，喊了幾聲，老頭才悠悠轉醒，看著眼前一大家子人還有點懵。

“誒。你們都來啦？這麼快……”

“快什麼呀。這都十二點多了。”姚童語圍著餐廳客廳轉了一圈，沒看到李蓮珍的身影，“我媽呢？”

原本這時應該在廚房忙活的李蓮珍此時不見蹤影。

姚金龍撓撓頭，還在狀況外，“不知道呀。你媽說你們中午要回來吃飯，大清早就出門買菜去了。十點多的時候還給我打電話說順路去醫院拿個化驗單。但這會也該回了啊。”

姚纖語聽到化驗單三個字，敏感地問道：“化驗什麼？我媽不舒服嗎？”

姚金龍擺擺手，滿不在乎：“還不就是那些女人病。晚上睡不著啦。胸悶氣短啦。腿腳無力什麼的。你媽剛電話裡說檢查結果沒啥事，估計就是更年期吧。她說馬上就回。”

寶寶突然哭起來，姚鴻語把孩子放到三妹手裡，手忙腳亂從背後的媽媽包裡拿出奶粉和奶瓶。“這個點該是餓了。你幫我抱一下，我去給他泡奶。”

姚鴻語走進廚房，一提開水壺發現裡面居然是空的。

“爸，家裡沒燒熱水嗎？”

“我不知道啊。家務事得問你媽。”

姚纖語蹲下來，一邊歸攏收拾老頭看完丟在茶几上的雜誌報紙和遙控器，一邊數落他。“您可真行。被我媽伺候一輩子，連壺熱水都沒燒過。看哪天我媽不管你，你怎麼辦？”

老頭笑呵呵地呷了一口已經冷透的茶水。“你媽賢良淑德，天生家務一把好手。我不能浪費她的天賦呀！再說了，她不管，我就找我家美麗能幹的老二管啊！”

姚纖語被他逗笑，沒法子，自己老爹天生就是個二皮臉，雖然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卻慣是會哄人的。哪怕小時候他經常在廠里加班不著家，但每次一回來都把三個孩子逗得滿地找牙。所以孩子們都和他親，至少姚纖語和姚童語是這樣。

“您呀。就生了張會哄人的嘴，哄得我媽幾十年任勞任怨伺候您。”

“你不懂。這哪是哄，這是我對你媽的愛。”

“起雞皮疙瘩了，這話您還是留著回來跟我媽說吧。”

大門沒關，門外有腳步聲。大家都以為是母親回來了，如蒙大赦。聞鶴起身去迎接，看見簡藏在門口脫鞋。

聞鶴轉頭跟大家說：“是簡藏來了。”

簡藏一走進來，看見所有人都是一臉失望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都這副表情？”

聞鶴給他解釋：“是媽還沒回。”

平日裡母親在這個家忙東忙西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如今看不到她，大家都像缺了主心骨一樣。

姚纖語拿出手機撥打李蓮珍電話，手機響到自動結束通話也無人接聽。

姚童語開始心慌：“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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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小孩子亂說話。”姚金龍拍了兩下木沙發，並不當真。

姚童語本來只是無心隨口一說，卻讓現場的氣壓都低了幾度。

老式燒水壺發出尖銳的鳴叫，正在廚房裡守著熱水壺的大哥著急去拿，被溢位的開水燙到了手，心裡越發預感不好。

客廳裡的座機正在此時突然叮鈴鈴響了起來。坐在沙發上的姚金龍順手接起，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老頭的手開始顫抖，臉上的溝壑全都向下垂，他無助地看向姚纖語，整個人都向下墜。

姚纖語強壓心頭的不安，上前摟住老父親的肩膀安慰。“爸，怎麼了？您別急。慢慢說。”

姚金龍開口帶了點哭腔：“是警察。他們……他們說，你媽出車禍。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