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姜家回來後的三個月,姜西芷再也沒出過莊園的大門。
所有訊息被隔斷,她唯一可以接觸的電子產品是電視。
她很想要自己的手機,有幾次也想問他。
可他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每次剛想張嘴說些什麼,他都會不動聲色打斷她,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她安心住在這裡,其它的一切事情他都會幫她擺平。
他自以為為她好,但姜西芷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她想繼續去上學,在沒課的時候和玥玥一起去學校后街的小吃街一起吃飯,想和舍友夜談,想回父親的早餐店看看情況……
可惜的是,這些她憧憬的所有一切在她以後的人生道路上再也不會出現。
甚至是銷聲匿跡。
所幸的是,除了無聊和拘謹,這三個月,紀寒灼沒碰她。
但他把人養在莊園,也不是隻做個花瓶,他們的關係在一步步貼近發展。
晚上,姜西芷在客廳無聊的看電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紀寒灼加班回來到家,剛脫下西裝外套,看到的就是姜西芷把自己縮成一團,在沙發上睡著的場景,牆壁上的電視聲音不大不小,是很沒有營養的肥皂劇。
橙黃色的燈光,像小動物一樣把自己縮在毛毯裡的女孩,客廳不高不低的電視聲。
眼前的一切讓紀寒灼心裡湧上暖意,缺失的心臟被塞得滿滿的。
他彎了彎唇,關掉電視,連毛毯帶人抱進懷裡,上樓,把人抱進了自己房間。
這晚是他們第一次同睡,但他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只是親了親她白嫩的臉頰和額頭,安靜的抱著她睡覺。
早上姜西芷醒的時候看到陌生的一切,懵的厲害,尤其是看到枕邊的男人時,心臟簡直驟停了一瞬。
如果不是紀寒灼眼疾手快,姜西芷怕是會從床上掉下去。
再次被紀寒灼抱進懷裡時,鼻腔間滿是男人身上的強勢清香。
姜西芷滿身的抗拒,從小到大,除了姜父,她沒有和別的男人這麼親密過。
姜西芷長的是漂亮,追她的人也不少,但高中的時候忙著學業,性格稍微木訥,自然不可能接受告白。
大學後,有大小姐溫珞玥在身邊護著,只要她不想,更是不會有男生騷擾她。
她抗拒的厲害,彆扭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忽視男人俊美的面頰,手推著他結實的胸膛,說話也結巴:“你……你離我遠點……我、我怎麼在這兒?”
紀寒灼握著她推搡的手腕,說的坦蕩:“我昨晚回來的時候你在沙發上睡著了,就把你抱來我房間了。”
姜西芷尷尬的很,不知道說什麼,點了點頭,掙扎著要起床。
不知道怎麼面對就逃避,能逃一時是一時。
她昨晚是洗完澡才去看電視的,穿的睡衣,現在衣服還完好的穿在身上,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
他沒有動她。
男人抱著她的肩膀親了下她的臉頰,說了句早安才放開她。
姜西芷面上沒什麼變化,耳朵卻紅的不成樣子。
他輕笑了聲,半靠著床背,看著她慌亂的往門口跑。
姜西芷握上門把手那刻,男人臉上的笑已經斂去,聲音清清淡淡的,像是提醒又像是忠告:“有些事情你得慢慢適應,一直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源。”
姜西芷身體僵了下,她不是愚鈍的聽不懂他的話。
離開前,又聽到他說:“我不會太逼你。”
當天晚上,姜西芷想回次臥睡覺時,傭人告訴她,她的東西都搬去了主臥。
同時,次臥的門上了鎖。
紀寒灼的意思不言而喻。
紀寒灼當晚到家回到臥室時,姜西芷已經睡下了。
暗色系的簡約輕奢風房間,黑色大床上鼓起一包,女孩海藻般的發散在外面,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她的半個頭頂。
他斬斷她的所有退路,姜西芷拒絕不了,索性早睡下,這樣也不會在面對他時尷尬。
她很努力的想睡著,可躺在陌生的床上,鼻腔間全是男人平日裡身上的冷香,無時無刻不在撥動她的神經,難以入睡。
所以察覺到開門聲時,姜西芷選擇裝睡。
他去了臥室洗澡,姜西芷懸著的心放下沒多久,伴隨著水聲停下,她又開始緊張,揪著自己身上的棉質睡衣。
昨晚她一開始就是睡著的狀態,什麼都不知道。
可今晚不一樣。
好像是故意躲避什麼,所以在睡前,姜西芷特意從衣櫃裡找了件布料最多的睡裙。
身旁的被子掀開一角,強勢的男性氣息撲面迎來,他在旁邊躺下。
姜西芷依舊閉著眼裝死,身子卻僵的不成樣子。
紀寒灼扭頭看了眼旁邊的人,沒有多言。
可裝睡也不是容易的,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難免難受,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假裝無意翻身時,身旁躺著的男人有了動靜。
“睡不著就別為難自己,我不會強迫你,放鬆點。”
姜西芷更加手足無措,糾結著要不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男人攬上她的腰,把嬌小的她抱進懷裡,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哄睡。
說出口的話卻不那麼應景:“我要真想不顧你的意願做些什麼,早在你住進來的第一晚就該哭了。”
姜西芷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可能是稍微放鬆下來的心,也或許是男人輕緩有節奏的安撫起了作用。
第二天醒來,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
姜西芷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腦子裡卻在想,他也沒有那麼惡劣。
或許是紀寒灼短暫的溫柔給姜西芷造成了假象,她竟覺得他十分通情理。
覺得她之前是不是誤解他了。
她之前害怕他,心裡的話總是不敢說出口。
或許是她沒有明確表達出她的意思,他不知道,所以才造成了現狀。
她覺得她有必要鼓起勇氣和他溝通一下。
餐桌上,姜西芷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等他放下碗筷輕聲說:“我能出去走走嗎,我想回家看看我爸。”
紀寒灼用消毒毛巾擦手的動作微頓,眉頭微皺,看不出喜怒,“待在這裡不好嗎?”
姜西芷心裡一緊,不敢看他,張了張嘴,過了好久才說:“挺好的,但是我有點無聊,而且時間挺久了,我爸爸會擔心。”
紀寒灼知曉的點頭,說:“晚上我下班帶你出去。”
姜西芷鬆了口氣,還很傻白甜的和他說謝謝。
她總是這樣,明明是自己的正常權利,被人剝奪,那人又短暫性的還給她,還是在剝奪者的監管下,偏偏就覺得滿足了一些。
簡單點說就是被pua過頭了。
可現在的姜西芷就是這樣,除了經歷幼時母親離去,被同學欺負的波折,算是被父親嬌寵長大,實在是一朵天真無邪,逆來順受的小白花。
等到晚上他下班,她以為他會送她去爸爸的早餐店,可是沒有。
但姜西芷自我安慰,能走出莊園的大門已經邁出了自由的第一步,以後慢慢就好了。
但誰都預料不到,紀寒灼帶姜西芷去了高檔會所,她剛對紀寒灼建立起來的一點依賴和信任在這晚消失殆盡。
他把她帶去了一群她不認識的公子哥面前,那些人光鮮亮麗,應該都是和紀寒灼交好的。
在包間裡,即便坐在紀寒灼身邊,那些人也對她很客氣,姜西芷還是覺得拘謹。
奢華的包間、濃重的菸酒味、其他男人旁邊的漂亮女人、一些她聽不懂的談話,打量的目光,無一不讓姜西芷覺得難堪。
她不適合這裡。
她輕輕拉他的袖子,拽著他的袖釦,聲音跟螞蟻一樣小,“想回家。”
她說的是“家”。
女孩無意間的一句話,讓他心裡舒慰不已。
她也難得依賴他。
紀寒灼放下把玩在手裡的白玉骰子,摸摸她的頭安撫她:“再待一小會兒,等我把這個案子說完。”
姜西芷實在受不了這個氣氛,藉口去衛生間。
剛走到衛生間就聽到了裡面女人的私語聲。
“紀少這是千年老樹開花了,帶了個小白兔出來。”
圈子裡誰人不知紀家這位最是潔身自好,今天帶來這位前,沒一點緋聞。
“我倒不覺得,男人嘛都是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或許是剛開葷沒多久,新鮮著呢,不過說真的,紀少那身材,那臉,誰要是能當那碗裡的,也是美差。”
“也是,放眼望去,圈子裡那個沾過葷的男人能獨善其身……”
姜西芷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只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找不到一點依靠。
本來就是藉口出來透氣,這個時候她也不好再進去,想著在外面站一會兒就回去。
回去的路上,一個醉酒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往她身上撞,纏著她不放,抓著她的手腕,出言惡俗:“美女要不要去哥哥包間坐坐,今晚把哥陪高興了,哥什麼都買給你……”
之後的場面非常混亂,姜西芷只記得自己掙扎不了,喊救命。
快被人拽進包間時,姜西芷看到了不遠處的紀寒灼。
男人眼裡的戾氣彷彿要溢位眼眶,走路帶風,扭了扭手腕,一拳把醉酒男打倒在地,把她拉到身後。
密集如雨滴的拳頭不停落在醉酒男臉上。
之後……她目睹紀寒灼擰斷了醉酒男的手腕……
被紀寒灼帶著離開前,姜西芷滿腦子都是醉酒男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場面。
很可怕。
姜西芷很感激紀寒灼救了她,但……她覺得紀寒灼有暴力傾向。
她怕他。
到了莊園,他身上的戾氣淡了些,一言不發的帶她去衛生間洗手腕,反反覆覆沖洗了三四遍才覺得滿意。
那晚他抱著她躺在床上,低沉悅耳的聲音縈繞在耳邊:“以後不出去了好不好,乖乖待在莊園陪我,想要什麼都給你。”
她是他的,別的男人多看她一眼都該死。
腰被人霸道的摟著,他頭埋在她脖頸裡,不時吻下她修長白皙的脖頸,身上炙熱的溫度過渡到她身上。
周身是暖烘烘的一切,姜西芷卻覺得脊背發涼,努力忽視腰間男人有力的胳膊。
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