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有著我媽臉的先天之民，突然出現在，張曖也嚇了一跳。

指著外面能纏裹住車身的巨大蛇身：“你早就知道，它會追上來？她們也是人首蛇身嗎？”

“我不知道！”我鬆開方向盤，摁下車窗玻璃。

扭頭看著她：“如果我不呢？”

她只是低笑，摸出那節骨笛，作勢要吹。

我身體往裡一縮：“凌滄！”

凌滄低笑一聲，直接化成一道黑影，從車窗衝了出去。

一出車子，昂首低吼一聲，化成蛇首龍身，對著那先天之民，就撲了過去。

“你不管雲渺了嗎？”先天之民怒吼一聲，雙手化成利抓，死死摁住蛇首。

“這不就是在幫雲渺嗎！”凌滄一雙龍爪，直接一劃。

龍爪的五趾之上有著白色火光一閃，直接朝著卷著車身的蛇身劃去。

他這火，不管是什麼，剎那就成灰了。

先天之民，不敢硬扛，直接鬆開了。

車“砰”的一聲落在地上，車身彈了彈，幸好沒有翻轉過來。

我繼續一腳油門，飛快的朝前開。

“你真的想逃？”張曖臉上還帶著疑惑，卻慢慢解開衣服：“真要逃的話，我送你走。”

這個時候，他倒是看開了。

可我將油門踩到底，沒時間跟他解釋。

身後，龍吟蛇嘯，雷聲轟鳴。

不時有雷電在車身上，滋滋作響。

本身我們就在邊界處，眼看著就要衝出去了。

突然眼前一片迷霧，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那霧濃得，就像凌滄說過的哀牢山一樣，白得像奶。

與剛才電閃雷鳴間的黑如濃墨，完全兩個反轉。

張曖也完全懵了，朝我道：“開霧燈，快！那霧燈上裝了硃砂血符，可以破霧。”

可我將霧燈開啟，依舊什麼用都沒有。

車速已經高達兩百多，完全看不到路，可我們依舊平穩的往前開。

身後的龍吟蛇鳴聲也沒有了，一片寂靜。

“這怎麼回事？”張曖轉手，從後背將那把骨劍抽了出來。

直接劃破掌心，用血塗在劍上，引出金色的光芒。

可最多，也就是讓車裡亮上一點點，外面依舊什麼都看不見。

車子轟隆隆的往前開，車速越彪越快，可這霧，好像沒有盡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終於沒有油了，停了下來。

張曖握著骨劍，緊張的看著四周。

除了霧，還是霧。

濃白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好像我們就是掉進牛奶杯裡的玩具車，被稠白的牛奶給遮住了。

“這怎麼回事？你到底猜到了什麼？”張曖握著骨劍，也不敢出去。

撐著座位，跳到副駕駛：“你那根蛇首簪呢？叫凌滄過來，帶你回去？”

“這霧這麼濃，我們會困死在這裡的？”張曖語氣中帶著懼意。

我朝他低笑了一聲，推開車門：“下車吧。”

“這霧和哀牢山很像，是瘴氣，說不定有毒。”張曖完全摸不著頭腦。

我將手從車窗伸出去，撥弄著外面的霧氣：“就是它們不進來，我才出去啊。”

張曖這才想起來，這車窗一直是開著的。

我們一路開著兩百多的車速，根本就沒有霧湧進來。

臉上也閃過懼意：“這怎麼回事？”

我推開車門，示意他也下來。

茫茫的霧氣中，好像有什麼在翻滾，又有什麼在伸動著，細看，卻又似乎只是霧氣湧動。

我伸了伸手，輕笑道：“還不出來嗎？”

“誰？”張曖握著劍，直接從車身縱了過來，護在我身邊。

隨著我笑音一落，咯咯的笑聲傳來。

隨著這笑聲，霧氣一點點擴散開來，就好像聚攏了一般，慢慢凝結成一條粗壯的蛇尾。

等那條純白的蛇尾慢慢遊動，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從蛇身後面竄了起來。

宛如剛睡醒的美人一般，蛇身微擺，巨大的頭顱湊到我們面前。

琥珀色的雙眼，不停的收縮著：“你是怎麼發現的？”

“所有人都在局裡，那這就是個局。”我將張曖拉到身後，朝她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哀牢山，也沒有什麼燭陰，從頭到尾，就只有你，是不是？”

妖門開也好，龍種現也好，好像都是雲家說的話，還有各種猜測。

尤其是鎮妖門，雲家偷了條燭陰走，都只是凌滄和張曖的猜測。

可他們這猜測哪來的？

一是雲家留下的資訊。

二是張暖給出的提示。

包括那棺孕蛇胎，幽冥及世的扶乩，全是張暖說的。

連張曖到這裡來，救我，也是張暖收到雲家的求救電話，讓他來的。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我身邊所有人，都在局中。

還都隱瞞得這麼好，一個個平時都沒有任何破綻。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整個鎮子，就是一個局。

就像那人首蛇身女說的那樣，我，她，都是雲渺的巫偶。

“蘇秀也是你，對不對？那蛻皮的洞裡，其實也只有你一個。連我爸媽，奶奶……”我都不敢想。

蘇秀出現得太及時了，還有竹清節，對她太過順從。

有點像蘇秀給我制的巫偶，凡事都以蘇秀為主。

而蘇秀離開，是因為發現了那洞裡的人蛻上，有抽骨塑魂的痕跡。

就再無音信了。

她走前，讓張曖把電話給我，打過去也是個空號。

跟著，這先天之民，橫空出現。

每次都頂著我媽的臉，連換都不換。

所有人，除了張曖和凌滄，都是她的巫偶！

蘇秀製出那個巫偶，跟我換身置魂時，就是她的惡趣味。

“呵呵！果然很聰明！”雲渺嘆了口氣，蛇身輕轉：“本來以為，這次會不一樣的。試來試去，怎麼都是這樣。”

“我嫂子，也是你，對吧？”我看著她，突然感覺很噁心。

嫂子跟我感情這麼好，就算我一直好奇她從哪來，也沒告訴過我，我都沒有懷疑過其他的。

結果只是她的工具。

“是啊！”雲渺轉著身子，幽幽的看著我：“你不是一直想逃嗎？怎麼突然想明白了？”

所有的事情，一直壓在鎮子裡，連蘇秀說帶我逃，按理只有好處的事情，她都各種煽情，真的把我勸了回來。

張曖這會握著骨劍，護著我，環視四周：“這到底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凌滄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

他凌空而立，不是蛇首龍身，就是個人形，沉眼看著人首蛇身的雲渺：“她不是這樣的！”

跟著，直接就撲了過去。

“那她是什麼樣的？”雲渺蛇尾一甩，對著凌滄就甩了過去。

張曖見狀，拉著我忙從蛇尾下面，想穿過去。

可手剛伸到一半，那條蛇尾就瞬間化成濃霧，又飛快的凝聚成好幾條蛇尾，對著我們三人同時纏來。

“這……”張曖握著骨劍，想斬開。

但碰到蛇尾上面，只聽到“叮”的一聲響，骨劍碎裂成片，跟著化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