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菘藍解開孬蛋的衣服,按壓他的胸腔做心肺復甦。
怕被推去救人而早早躲在一邊看戲的陸懷秋此刻又要出來展示自己的才子人設了,他擠進人群,不滿地睨著紀菘藍,“藍藍,你沒學過醫術不要亂救人,像你這樣按,沒問題都被你按出問題了!”
向來不愛聽狗吠的紀菘藍並不搭理陸懷秋,兩手交疊有節奏地按壓著孬蛋的胸口。
“藍藍,別按了!那麼小的孩子哪裡受得住這麼大力氣!”陸懷秋伸手去拉紀菘藍的手臂。
“滾!”紀菘藍一把將他甩開,怒容滿面地瞪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施救,冷冷道:“誰再來妨礙施救,出了問題就誰來擔責。”
此話一出,陸懷秋不再幹預她了,就站在旁邊看著。
心裡腹誹:蠢貨!不識好人心!
這幾天聽村裡人說了很多紀菘藍救人的事,他才不信這蠢女人懂醫術呢,認識六七年了,他清楚得很——
紀菘藍根本就沒學過醫!
之前純屬是運氣好罷了,若是治死人,身敗名裂,有得她後悔的!
到時候反過來跪下求他幫忙,他都不幫!
長達十分鐘的心肺復甦加人工呼吸,孬蛋總算是嗆出一口水,有了反應。
“好了好了!誒!他好了!”朱蓉比誰都激動,彷彿救人的是她一樣。
孬蛋側著身子,一直咳,將肺裡的水都咳了出來。
紀菘藍給他順背,又探了脈搏。
這不診脈還好,一診脈,她青黛斂成了川字。
“他有病史?”她看向朱蓉,問道。
朱蓉頓了幾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答道:“孬蛋半年前發了一次高燒,燒壞腦子了,瘋瘋傻傻的。估計王大娘也是一時半會兒沒看緊,讓他自個跑到河邊來了。”
紀菘藍默了默,難怪剛才溺在河裡的時候,孬蛋壓根不聽她說話。
孬蛋把水都咳出來後,“嗚哇”一聲嚎啕大哭,“奶奶!我要奶奶!”
朱蓉趕緊過去將孬蛋抱了起來,哄道:“不哭不哭,蓉嬸帶你去找奶奶啊!”
說罷,她抱著孬蛋就要走,又回頭看了渾身溼透的兩人一眼,“紀丫頭,澤武,你倆也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彆著涼了!”
“好。”紀菘藍眼神淡淡,扭頭瞥了眼陸懷秋,語氣冰冷:“陸同志,麻煩你以後少來插手我的事,礙手礙腳真挺討人厭的。”
陸懷秋莫名心臟一滯,死去的回憶瘋狂攻擊他。
母親出軌拋棄他和父親的時候,也是這樣冷冰冰地看著他,對他說:“別跟著我!你個沒用的東西!只會礙手礙腳,令人厭惡!”
明明出軌的人是母親,明明做錯事的人是母親,憑什麼受傷害的人是他?
女人都是罪人!
喜新厭舊,三心二意,不忠誠。
世上就沒有好女人,他要懲罰這些女人,替天行道!
要讓她們瘋狂地愛上他,然後被他狠狠傷害,讓她們也嚐嚐被拋棄的滋味!
所以,他絕不容許自己是被紀菘藍先討厭的那個!
他要吊著紀菘藍,在她用情至深為他神魂顛倒之際,再將她拋開!
“藍藍,你誤會我了。我是擔心你沒有學過醫,衝動行事要承擔風險。”陸懷秋真誠地看著紀菘藍,像是將真心掏出來雙手奉上了。
奈何紀菘藍不想收下他黑透了的豬心,轉而走向周澤武,微笑道:“你住哪裡?衣服洗乾淨之後給你送回去。”
態度明顯雙標,陸懷秋一口銀牙快咬碎了,周澤武卻是被紀菘藍的溫柔笑意弄得愣了神。
看著陸懷秋滿臉氣憤,似乎心有不服的模樣,周芷柔又暗暗打量了紀菘藍一番。
那可是公認的全村最漂亮的女人啊,自己男朋友盯著對方看,心裡難免有點酸。
她拽著陸懷秋離開,不希望陸懷秋再多看紀菘藍一眼。
紀菘藍也不想再看見陸懷秋那張噁心人的臉,就拜託了王大爺把東西送到她家,她走路回去。
周澤武陪著紀菘藍一起走。
兩人沿著河岸慢悠悠地晃悠,身上衣服溼透並不好受,更別說周澤武的衣服還給了紀菘藍穿。
他現在光著膀子,像個流氓一樣。
紀菘藍倒是覺得以他的身材,應該歸類為“男菩薩”。
“你是紀菘藍?”周澤武冷不丁地問。
“是啊,你認識我?”紀菘藍疑惑地扭頭看他,仔細打量了一番。
長得挺好看,剛毅的型別,可她記憶裡找不到這個人。
無錯書吧“我好像沒見過你。”她說。
周澤武嗯了一聲,“我開大貨車的,經常到處轉,不常回來。你嫁過來也沒多久,我上個月就回來了一次,聽我媽說起過你。”
紀菘藍笑了,“說我刁蠻潑辣?還是說我蠢笨如豬?又或是惡毒難纏不守婦道?”
村裡人對她的評價,她都心裡瞭然,畢竟到這第一天就被罵得狗血淋頭。
已然習慣了。
周澤武並不否認,卻說:“今天見到你,倒是感覺你跟傳聞中的不一樣。”
聽著像是好話,紀菘藍只是笑了笑,沒有追問周澤武對她的印象。
當然不一樣了,都不是同一個人,怎麼會一樣?
一路走到家門口,紀菘藍又問了周澤武一遍:“你住哪裡?”
周澤武指了指隔壁牛嬸家,“你鄰居。”
紀菘藍訝異地揚起眉頭,聊了這麼久,原來這人是牛嬸的兒子啊?
她輕笑道:“今天謝謝你了,衣服明天還你。”
“好。”周澤武應了一聲,目送紀菘藍進門,身子猛然打了個寒顫。
雖是夏天,但溼了身子,還是挺冷的。
紀菘藍將院裡頭放著的東西盡數拎進屋,擺放好後,進了廂房換衣服。
沈昭就在床邊坐著,忽然眉頭微蹙,冷聲道:“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哦,隔壁牛嬸的兒子借了件衣服給我穿,周澤武,你認識的吧?”紀菘藍邊說,邊脫下身上溼重的衣物。
全然沒注意到,身後的男人臉色黑得能滴出墨汁。
沈昭起身過去,憑藉聲音判斷紀菘藍的位置,一把將人擁入懷裡,低頭埋在她頸窩,細嗅她的氣味,“你為什麼會穿他的衣服?你身子和頭髮為什麼是溼的?”
幹什麼能把頭髮都弄溼?
世界大戰嗎?這麼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