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呂家村的村民看蘇銘的眼神都變了。
眼前的場面一目瞭然,他們哪裡還不明白?
若是沒有蘇銘這位恩師的教導,只怕也沒有江都府的解元呂及第。
念及於此,眾人不免倒吸一口涼氣,看來這市井之間的傳言,多是謠傳,不可盡信啊。
居然把一位教學有方的名師,傳成了臭名昭著的敗類!
蘇銘連忙將呂及第扶了起來,讚賞的點點頭。
“發揮的還不錯,這些日子為師沒白教導你啊。”
呂及第臉上頓時紅光滿面,得恩師一句誇讚,比他考了解元都高興。
考個解元倒是容易,可讓恩師誇讚一句著實不易。
特別是在學習算學之時,他沒少遭蘇銘批評,實在是腦子轉不過彎來。
這時,呂家棟滿臉羞愧的過來,就要跪下,卻被蘇銘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蘇……蘇先生,我狗眼看人低,這幾日百般凌辱……我實在是對不住先生!”
蘇銘哪敢受他的大禮,擺擺手隨意道:“這話說的倒是折煞我了,為人師者,便是遭受些質疑也是正常,愛子心切更能理解,不必如此。”
聞言,呂家棟更是汗顏無比。
“蘇先生真是高風亮節!不愧為一代名師啊!”
“哎?鄉野教師不值一提。”蘇銘說著,臉色淡然。
眾人看著他的神情,心裡更為敬佩,名師風範啊!
呂母也連忙過來給他賠不是,蘇銘自然也沒有計較。
前世的他就沒少遭遇家長為難,身為金牌教師,心理承受能力更是不必多說。
呂家村眾人也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讚揚起來,倒是讓蘇銘有些啼笑皆非。
真是一群樸實無華的村民啊!
這是典型的小民思想,尤其是在古代,無可厚非。
不過嘛……
他將目光看向一邊想要悄悄逃走的白嶼等人,心裡冷笑一聲。
既然你愛找我麻煩,都欺負到自己門生家門口來了,那麼是時候給你點教訓嚐嚐了。
他眼珠子提溜一轉,彷彿突然發現白嶼等人一般,驚訝道:“咦?白教習方才不是來找麻煩的嘛?這是要去哪啊?”
鴉雀無聲!
場面死一般的寂靜!
白嶼周圍的學生突然背後一涼,彷彿感受到了一股殺氣向自己襲來。
定睛一看,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自己等人。
他們,被包圍了。
眾人都欲哭無淚,我們……沒幹壞事啊!
這時候,他們每個人心中都後悔到了極點,特別是當初在蘇銘學堂待過的學生,腸子都悔青了!
無錯書吧為何當初要拋棄蘇銘,轉而來了白嶼的學堂?
不但要格外“孝敬”白嶼,到最後還沒考上,如今更是有血光之災,倒黴透了啊!
這可如何是好?
白嶼這時候也慫了,眼見上百號孔武有力的健壯男子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盯得他直發毛。
這些男子自然都是呂家村的農戶,平時都是以種田耕地為生,一個個比小牛犢子都壯實。
村長此時冷不丁說道:“哼!及第如今可是我們呂家村唯一的舉人,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誰敢跟他過不去,就是跟我們呂家村過不去!”
頓時,這上百號青壯男子的眼睛裡都彷彿冒著紅光。
村長說的太有道理了,這可是全村的希望啊,誰敢找他麻煩?
誰?誰敢?!
原本若是讓他們跟這群讀書人動粗,他們有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可如今不同了。
讀書人又怎麼樣?你考中解元了嘛?你有前途嘛?
你有個毛!你有毛嘛?嗯?
呂及第這一次不吝於給整個呂家村打了雞血了!
他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揚眉吐氣過,死死的盯著白嶼,彷彿在說:你的意思是要以一敵百?好好好,我敬你是條漢子!來來來!
嚇得白嶼踉蹌幾步,訕訕一笑,露出尷尬的笑容,“誤會,都是誤會,我不是來找呂及第的麻煩的。”
這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模樣,蘇銘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是這個意思啊?那是什麼意思?”
“蘇銘!”白嶼氣的跳腳,咬牙切齒道:“你給我等著!”
“幹嘛等啊?我不是就在這裡嘛?來來來,我知曉我教出了個出類拔萃的學生,搶了你的風頭,白教習心中有怨,沒關係!儘管朝我發洩!來!”
蘇銘說著,還賤嗖嗖的將臉伸了過去。
“你特麼!”白嶼剛張嘴,就見周圍人殺氣騰騰的圍了過來,嚇得連忙縮了回去。
“你不朝我發洩?難道想要對我的學生髮洩?白教習千萬不要挾私報復我的學生啊,有什麼都衝我來!”蘇銘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別別別!你們別聽他瞎說啊!我怎麼會挾私報復啊!”
那神情,活像一隻跳樑小醜。
白嶼賠著笑臉解釋道:“呂及第乃是我們青崖文院的學生,我身為教習先生,高興還來不及呢!”
“之所以今日前來拜訪,是因為我跟蘇銘有些過節,絕無報復呂及第的想法!”
說著,白嶼咬牙切齒的看著蘇銘,恨不得將他活吞了。
怪不得能將人哄得一愣一愣的,這蠱惑人心的本事真是不賴!
正在這時,又聽院外傳出動靜。
“蘇先生!蘇先生在這裡!”
於是乎,人群中被硬生生擠出一條道路,許多讀書人魚貫而入,正是先前要去青崖文院報名蘇銘學堂的那些人。
每年鄉試之後,落榜的秀才們就會尋覓名師,期望能在其學堂內學習,而今年這所謂的名師,自然除蘇銘再無他人了!
其實說起來,他的學生只有一位中舉,可就是這唯一的一人,中的可是榜首啊!
而且人盡皆知,呂及第連續四次都是青崖文院的倒數第一,可只拜入了蘇銘門下短短十來天,就奇蹟般地考中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
在他們眼中,蘇銘已然成為了一位聲名不顯,卻有神鬼莫測之才的教習先生,值得他們追隨。
眾人到了近前,紛紛拜倒。
“蘇先生,我們都想跟隨您學習,不知蘇先生的學堂內是否容得下我等?”
蘇銘看著這烏泱泱二十來人,思索片刻,隨後唉聲嘆氣的擺擺手。
“不收了。”
眾人頓時急了,“別啊!蘇先生!我等都是真心求學!”
卻聽蘇銘又道:“不是我不想收,而是……”
不知為何,白嶼心中再次升起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而且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